荒山确实不是真的荒凉。
相反,这简直就是一处天堂,至少对于一个若是在沙漠中迷失到即将油尽灯枯的人来说,看到荒山就会觉得看到了希望。
因为荒山在一片广阔的绿洲之中,它有绿树成荫,它有溪水潺潺,它有鸟语花香,它甚至有亭台村落,若说这是沙漠中的世外桃源也绝不为过。
但又有谁会知道,这座荒山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的所在地?
“两位,可以下轿了。”
周希希一走出来就看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院子中间是一处金黄色屋顶的建筑,瓦砾如同麦穗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走近一看,周希希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些砖瓦竟全是黄金筑成,这只怕比皇家还要奢华。
那屋中走出一人,明显的男人模样,画着浓妆,脸上似乎还是擦了粉,穿着女士道袍,脸上挂着笑容,但却是那种让人特别不舒服,仿佛浑身被穿透一样的笑容。
狗脸儿一见到这人却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话都不敢说就带着手下赶紧退了下去。
“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小生特备薄酒,给两位接风了。”
周希希瞪着这人,仿佛想搞清楚这个奸笑之人搞这一出是何意思?
那人继续说道,“小生在请两位进屋。”
这人摆着请的手势,说话的语气却容不得人拒绝。
周希希看着这人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好像要吐出来一般,若说狗脸儿长的太过丑恶让人不舒服,但眼前这人却让人觉得恶心。
春杏拦在前面,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最好冲着我来。”
那人笑道,“小妹妹这么着急干什么,到这里就如同做客一般。”
周希希冷笑道,“阁下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杀人越货,抢劫行径,穿越大半个沙漠到这里,你跟我说这是做客?我们却连你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刚刚那人是狗脸,却不知你是什么畜牲?”
那人贱笑不止,“姑娘果然长了一张伶俐的嘴,小生的确唐突了,小生便做个自我介绍吧。这个地方乃是古月楼,想必两位自是听过吧。”说到这里,那人脸上变得无比傲慢。
“古月楼?卖月饼的?”周希希呛声道。
春杏赶紧拉住她,在耳边轻声说道,“听说是个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公主你…”
周希希当然知道这群变态绝不是什么正经组织,只是在漫天飞沙中压抑了太久,她真的需要少个人来骂一骂,眼前这个不男不女之人刚好给了她机会。
那人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小生便是这古月楼中最顶尖的三位杀手之一的小银龙卫二娘。小生不才,在这里还是只能屈居第二,只因小生至今杀过的人仅有232人而已。”
杀人这种事在他嘴里只不过淡淡说出,仿佛寻常的事一般,周希希只觉得肺腑之中透出一股凉意,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杀手,如果说那太监主管刘铁心给人的感觉是不舒服和异样感,司马诺是深深的压迫感,而眼前这人,却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身处寒天雪地,而卫二娘做作的表情就好像让她在冰库里吃了只苍蝇一样 ,寒冷且反胃。她深知杀她也许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但她不允许自己露出胆怯的迹象,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害怕了,就彻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春杏却似已吓傻,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虽从周府下人口中听过古月楼的名号,但对于卫二娘的事迹却一点不知,但她仍然被卫二娘散发出的妖异气息吓得呆若木鸡。
周希希紧紧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她强行压低自己的声音,冷冷道,“多谢你的自我介绍,现在我只有一件事不懂。”
“姑娘但说无妨?”
“我搞不懂的是,你究竟是男是女?”
卫二娘嘴角抽动,眼睛里突然散发出骇人的目光,但转瞬他又恢复了那股邪笑。
“姑娘嘴上只怕是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可惜以后在这里待久了,你便会知道,说话是最没有用的事情,你只需要享受,享受我带来的快乐。”
周希希感觉那股子反胃的感觉直冲嗓子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死也好像比与这卫二娘待一起舒服些。
“哈哈哈,我真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被持续呛声没有改变卫二娘的做作,他冷冷道,“就让姑娘再过过嘴瘾吧,时机成熟之后,哼,你便是我的了,若不是老大有命令,此刻我便让你,呵呵!”
周希希道,“你便如何?”
卫二娘冷笑道,“此刻想必准备的酒也已冷了,二位姑娘既然无心品酒,小生便带二位回房歇息歇息,小生自会安排饭菜送到房间,两位最好乖乖跟我走,不然我可要抱着两位回房了。”
周希希厌恶的看着卫二娘留长的指甲,道,“前面带路吧!”
今晚的月亮很圆,沙漠中的绿洲顶上,正是凄冷的月光。
周希希盯着这月亮出神。
稍微缓过来的春杏趴在旁边,“公主,你不会怕吗?为何奴婢感觉从在遇见你的那刻起,到现在你的情绪好像没有波澜,只有在他们诬陷周大人时才见到你暴怒的表情,直到现在被掳到这个全是杀手的地方,你好像也不害怕,难道宫里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吗?”
周希希没有回答,她只在心里说,因为隐藏情绪早就是现代成年人的必修课,工作中的苦,生活中的一团糟都只能往肚子里吞,现代人的社会,只有不经世事的小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想说的话,她能做的只有不露痕迹的擦去泪痕。
至于害怕,怎么会不怕呢?在司马诺的那个屋子里,她已经害怕到了极致,而这几次在生死关头她也许已经怕到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得坚持,因为她更担心自己过于害怕反而给这群人更加践踏自己的机会。
周希希忽然转过头,柔声道,“春杏,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你本不必…”
春杏道,“公主说什么呢!奴婢奉旨来伺候公主,这条命本就是公主的,能与公主生死相依,说奴婢的福分。”
到了眼下这个情境,周希希再也不想瞒着春杏了,她说了自己那天被司马诺胁迫的事。
“所以是我的了要求你来的,你知道吗?是我害了你。你也莫再喊我公主了,还得不适应。”
春杏听到公主就是周希希的时候,脸上只闪过一丝丝的惊讶。
她也看了看月亮说,“小姐,其实我早就觉得你就是我的主子,我只是那时不知道为何要装成公主,但我怎么会不认识我家小姐呢,现在我知道了你,我的主子这样做是在做一件伟大的牺牲,我就很为你骄傲,小姐你一直把我当朋友,所以你选择了我,作为朋友,共生死乃是我最大的宽慰,所以,小姐不要再觉得抱歉,我们是朋友,你失踪那天起,我便希望能在你身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周希希默默道,“是啊,我们是朋友,但愿人长久,千里…等等,这里也读这首诗?”
“小姐,什么千里,这里啊,一直都有这首诗啊,奴婢倒是说不清诗从何来。”
周希希笑笑道,“也对也对,好诗不管在哪里,在哪个时空都是好诗。”
春杏又听不懂这话了,只能跟着周希希一起笑。
当然要笑了,朋友只要在一起便可以苦中作乐,而朋友这个字眼,本身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