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弟,我们可能要进一趟应天宫。”
“啊,你要找桑略亲王要药材?可你不是讲应天宫和昌吉府可能都是那帮无良商贩的帮手么?”谢济安不解。
“自然因为我确定应天宫没有干预啦。”
药价卡在八百文很久,经过阿嘎四方探听才知道,原来昌吉府的那布里偷偷潜入各个商贩的家中,威胁了一番。后来还是安达又出药,让价格降到五百文,才打破僵局。
昌吉府不愿损利,但那些大人们更不愿闹大,影响自己的仕途,后续也未插手。应天宫不同,亲王只是疫病的受害者,无论干预还是不干预,都不会对自身有任何影响。
起初,应天宫没有出手管药价飞涨,让安达误以为桑略支持无良商贩,后来,药价飞跌,应天宫也没有管,才让安达有了别的猜想:桑略很可能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些事。
桑略如果不知道,他们便很有可能从他那里借势,求得药材。运气好的话,此行能拿到的不光药材,还有很多疑团的答案……
昌吉城里又燃起滚滚浓烟,昌吉府在焚烧处理病死的尸体。街头边的商铺稀稀拉拉地开起来,多少有些人气,不再像初见般鬼城一样。
应天宫的大门徐徐拉开,红袍包裹的悟明从中走出。他的身影更加瘦削,远处看来就是薄薄一张纸。安达很怀疑袍子底下的他已是一具骷髅了。
得知二人来意后,他便立刻吩咐人进宫通报。
“见谅,我虽是殿下的侍读,可规矩不能不守。”因为瘦,悟明的眼睛大得诡异。
“自然,自然。”谢济安爽快道,“师兄,我试着你的真气怎么越来越弱了,可是药没有效果吗?”
“不打紧,应是我旧疾发作了。”悟明简单回应,“我听说,你炼的药很是管用。昌吉的疫病很快就能平下去了。”
“那何时我们才能见到老常啊?”谢济安问。
“快了,济安师弟。多的我不能说 ,但常先生确实一切都好,你莫要再挂念了。”
说着,使者便传来话:“二位,殿下有请。”
悟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一边为二人领路,一边说:“济安师弟,安姑娘,应天宫内见到的还请莫要对外声张。”
“自然,自然。师兄,好歹我也是大正的弟子,这点规矩还能不知道嘛!”
“我也不会乱说什么的。”安达忙跟。
悟明叹了一口气:“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必须多提醒下二位。”
他领着他们穿过一座座院落,来到最后一座矮阁。阁前侍立二三侍女和一排侍卫,所有人都用罩袍裹着全身。四周种满黄菊花,枯树上老鸦在“吱喳”,除此之外,寂寂无声。
桑略亲王的住所,竟如此荒凉……
进了阁子,安达才明白为何悟明口中“不同寻常”是何意思。什么“不同寻常”啊,简直是惊悚!
华丽的屋子内恶臭难闻,是一股血腥和腐肉搅和在一起的味道。源头,就在不远处,那是一具正在融化的女尸,她的血肉从罩袍下流淌出来,迅速变得焦黑。
悟明挥挥手,身后侍卫把她用布包裹起来,侍女们马上开始清理那些恶臭液体。
“刚死,没被发现。”悟明道,从新来的侍卫手中拿来两身罩袍,递给安达和谢济安。
“师兄,这是什么病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病!”谢济安被吓得面色苍白,穿罩袍的手都在发抖,“这绝对不是外头那种疫病!这简直像,像……”
“像魔教干的,对吧?”悟明将话补全。
“对……可魔教,魔教不可能来这儿,他们不是被三大门派困在北冥了吗?南赤已经快有百年没出现过妖魔了……”谢济安结结巴巴道。
“所以叫你出去莫要声张,宗门那里交给我来说,出了门,你只管什么都没发生。”悟明说,“你们不是来求药材的?快上楼吧,莫要殿下等太久。”
楼上,四壁挂满书画,桌案上摆弄着已经枯掉的花草,还有处处可见的书卷。可惜恶臭萦绕房梁,纵使再清雅的布置,也叫人难待一刻。
最里的床榻上,卧着一人,不过被帘子遮掩。床边立着一位老者,见到他们,很不客气地斥道:“见过殿下,还不行礼!”
谢济安忙行礼:“悲田坊谢济安见过亲王殿下!”
安达学着谢济安双手叠起,额头一扣,喊:“悲田坊安达见过亲王殿下!”
老者语气和缓不少:“在下朱夫子,是殿下的教习。殿下身体不适,由老夫代为传话。二位炼药救城有功,殿下会将你二位的功绩上表陛下。不过,昌吉物资丰饶,没有悲田坊需要的药材么?”
“回禀夫子,城内有恶劣之徒,为利刻意垄断药材,悲田坊拿不到,便无法再炼制解药。”谢济安道。
“那你们是希望殿下出面惩治他们?”
“不,是请求殿下惩治昌吉府府衙等掌事大人们。”
“又关昌吉府何事?”
“昌吉府收了这些恶劣之徒的贿赂,故意纵容,导致药价飞涨,百姓无钱买药,没法治病。”
“昌吉府做的是不好,可我们应天宫自顾不暇,怕是不能再去管他们了。”朱夫子回绝,“你们求的药材,应天宫中有的可尽数拿去,能解燃眉之急。”
“不!”安达喊出声来,“夫子,殿下无需真的下令惩戒,只要口头警告一下,举手之劳,救能救民于水火!”
朱夫子突然怒了:“举手之劳?区区药坊丫头,怎知道其中利害!”
“殿下不敢惩罚昌吉府,是因为有求于他们吗?是因为还要让昌吉府抓人救病吗?”安达更大声喊。
“你!你胡说什么!”朱夫子转怒为惊,大步走到安达面前,抬手要打,却被谢济安一把钳住腕部。
谢济安惊讶地看向她,小声道:“你在搞什么?这可是亲王殿下啊!”
“你捏着的可还是亲王教习呢。”
“我是为了你!”
“我还是为了昌吉百姓呢。”
“本王何时让昌吉府抓人了?”帘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少年声。
“殿下,你莫要听她胡说!”朱夫子在谢济安手中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
“殿下请听我猜的对不对。”安达义正言辞。在见到桑略后,她的猜测终于拼凑成完整的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