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徐长玉连夜来到唐家村,只为告诉唐小荷真相一事后,唐月顿时对徐长玉崇拜不已:“我就知道,长玉哥哥不会不管小荷姐姐的!”
等唐棠做好饭,二人便端着面往唐小荷家走去,唐月娘亲在知道之后,将家里收拾好后也赶了过去。
几人到时,唐小荷正收拾着家中物品,为离开做准备,徐长玉一身的泥和伤,被唐小荷赶去洗澡好上药,四伯伯则还昏睡着。
唐月将面递给唐小荷:“小荷姐姐还没有吃饭吧,你先吃着,我和唐棠帮你收拾。”
唐小荷放下东西,接过唐月手中的面,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又对着唐月身后的唐月娘亲说:“七娘可知道我爹那个做生意的好友的消息?我想着,若是能投奔他,也许能逃过一劫呢!”
唐月娘亲摇摇头,四伯伯早些年里走南闯北哪都去过,具体结识了什么人,村里很少有人清楚。
她闻到这房中一股子药味,又忧心地问道:“你爹他还没醒?”
唐小荷点点头,眼中泛泪:“都怪我,昨日没过脑子就把这事儿告诉爹了。大夫说,爹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唐月娘亲叹了口气:“这样,你爹这边我们先照顾着。你先走,就朝着跟镇上相反的方向走,记得叫上唐虎,你俩一块儿也安全些。记着,往南一直走,有一个叫奉华的小镇,去找一户姓宋的人家,就说,你们是宋云华的侄子侄女,他们会照顾你的。”
唐小荷愣了一下,对着唐月娘亲拜了一拜:“多谢七娘救我!七娘的恩情,小荷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唐月娘亲连忙扶起她:“这是做什么!你是个好孩子,我是不忍心你被糟蹋了才帮你,要你做牛做马,那和糟蹋你的人有什么两样?唉!傻孩子,快些吃饭吧,吃完了就赶紧走,咱这儿离奉华可有一截子路呢!到时候徐夫人来了,我就说,昨日你和月月她们回来的路上,遇上官兵搜查,把你扣下了,想来徐夫人也不会跑去找那些兵的事。”
唐小荷点点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面。
唐月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本来唐小荷已经把要带的东西差不多都拿了出来,他们只要把这些装好就是了。
唐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自觉自己对于整理东西颇有一手。
徐长玉这会才扶着屁股进来,他跳下墙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摔成了八瓣儿,每一处肌肉都在喊疼。
唐棠刚刚帮他上好了药,看着这位大少爷身上的伤,心里对他改观不少。
唐月娘亲见徐长玉进来,立刻关切地问:“徐少爷身上的伤如何?”
徐长玉摆摆手:“哎哟,七娘你可别这么叫我!我身上,我身上好痛啊!”他侧坐在凳子上,嘶嘶地倒抽凉气。
唐月娘亲连忙仔细瞅了瞅他的伤势,长叹一声:“怎么伤成这样?看来想悄悄送你回徐家是不可能了!”
徐长玉嗖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七娘!我不回去!”
“傻孩子!”唐月娘亲忙把他扶坐下,“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娘啊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掺和这事儿,你这样冲动跑出来,她知道了,心中岂不是更生气?悄悄地出来,悄悄地回去,也能少挨顿打不是?”
唐小荷也劝道:“长玉,徐夫人肯定还是很喜欢你的,你悄悄地回去,她过两天就不会同你计较了。”
徐长玉瘪了瘪嘴:“话虽如此,可是估计我娘已经发现我出来了。”他想起自己那个有头无脑的小厮,丧气地说:“我那个小厮,八成就没想我回去的路。”
他眼巴巴地望着唐月娘亲:“七娘,要不,我跟我姐一块走吧!”
“不成!”唐月娘亲果断拒绝,他和唐小荷一道,徐夫人只会把他的离开彻底归结到唐小荷身上。
虽然这么想,但唐月娘亲并没这么说,她只道:“你姐姐和唐虎两人一起,倒也不怎么引人注意,但若加上你一个一看就细皮嫩肉的少爷,可就惹眼了。”
徐长玉哀叹一声,默默认命:“那我就慢慢地走回去,要是碰到我娘,我就拖她一阵。”
他转头看向唐小荷:“姐!你可要记得我这个弟弟啊!来年记得给弟弟一口饭吃!”
唐小荷咬了咬唇,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你路上小心!”
姐弟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了。
唐月回到家后,就同唐棠一起赶去学堂了。只是她对着书本横看竖看,怎么也看不下,脑子里都是唐小荷有没有顺利到奉华。
夫子居高临下地瞅了她许久,飘到她面前,书卷往她书桌上一磕:“唐月,你来说,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下一句,唐月腹诽,低头快速扫视课本,试图回忆一下夫子刚刚讲了啥。就在这时,旁边的唐棠哗啦啦地翻起了书,最后停在某一页上,用手在其中一句下画了一道。
唐月会意:“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夫子瞥了一眼唐棠,心里暗哼一声,在我面前玩小把戏。他继续追问唐月:“此文与桃夭比,如何?”
唐月答道:“《桃夭》讲夫妻和睦,《氓》讲遇人不淑,二者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不同人不同事罢了。这世间既有幸福美满之人,也有悲哀不顺的命途,书写苦难和歌颂美好都没有错,重要的是看的人究竟从中明白了什么。”
夫子捻着胡子:“那你明白了什么?”
唐月摇了摇头:“学生年纪尚小,没有什么深切感悟。只觉得,《桃夭》中的女子对自己幸福的满足,与《氓》中的女子离开负心男子的干脆果决,都一样的令学生佩服。”
夫子听完朗声一笑:“人生在世,被世道迷乱者多,而固守本心者少。如得鸿运,则被欲望所困;如落泥潭,则遭怨恨迷眼。富贵不贪心,失足不失意,的确可敬可佩!”
他信步走上讲台,长袖一挥:“下课!”
学子们顿时喜笑颜开,唐月舒了一口气,快活地接过了唐棠递给她的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