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一声喊把夏如水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去的华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教导处的门口。
他们不是因为犯了什么校规校训被老师留堂,而是警察找他们问话做笔录。
第一次被警察带走的华晔明显有些亢奋又有些紧张,局促不安地看了夏如水一眼,索求安慰无果,只得一个人愣愣进了办公室。
对了,现在夏如水他们经历的正是由梁洪和赵雅发起的对焦尸一案当天早上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围观群众的提审。
不知为何,夏如水二人被放到了最后。等待不是最让人烦恼的,最让人痛苦的是夏如水明明知道了真相,却还要假装不知,听着那群人满口胡言乱语,什么拐卖儿童,鬼怪作祟。话题末又不由得提起了昨天晚上心理辅导师那场没有燃起来的小火。
夏如水只是坐在走廊地上安静地听着,一直微笑着点头,表示深感赞同。华晔只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老夏,这太...”
“请完毕的同学先回宿舍,不要和别人交谈。”华晔的感慨还没有说完,就被开门的警员打断。
夏如水还是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了然于心。
“下一个。”
夏如水站起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进了门。
一个脸色有些阴沉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椅上,此人正是梁洪,梁洪看见夏如水,伸手随口说道:“坐。”
夏如水很听话,乖乖坐好,脸上堆出满满一个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梁洪很随和地开口询问。
“夏如水。”
梁洪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打量夏如水,又继续询问道:“多大?”
“18”
“年级?”
“高三”
对话一直稳定且有序地进行着,只不过梁洪看着夏如水一脸谄媚的模样就无来由的恼火,开口问道:“知道今天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夏如水:“大概知道。”
梁洪:“喔?说说看。”
夏如水:“应该是那天早上我们去了案发现场,所以问我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东西。”
梁洪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夏如水的问题,而是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多高,穿几码的鞋?”
夏如水面露疑惑,不解地回道:“1米75,,42码的脚,怎么了?”
梁洪:“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三个脚印,初步判断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应该是凶手留在案发现场的,不过和你不匹配,放心,我们也不会让你脱鞋量身高的。”
“那你说说看,那天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事情,声音,痕迹,或者可疑的人。”
夏如水皱着眉仔细回想当天的事情,然后摇摇头,“好像没有。”
“喔,不过那天回宿舍之后,老师在楼下喊什么谋杀,好像是有人高空抛物吧,不过当时大家都处于慌乱之中,我也没听清楚。”
梁洪微微偏了偏头,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夏如水,似乎在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什么时候?”
夏如水:“具体时间忘记了,应该在中午十一点半之后,因为那个时候老师群里发了信息,就那个时候学生们开始闹的。”
梁洪:“你也跟着闹了吗?”
夏如水:“没有,因为早上看见的尸体太恶心了,所以也没心情闹。”
梁洪嘴角微微翘起,像菊花瓣一样的皱纹也一朵一朵开在眼角,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18岁,成年了,有女朋友了吗。”
夏如水:“没有。”
梁洪:“有喜欢的小姑娘吗?”
夏如水:“没有。”
梁洪:“明年就高考了,成绩怎么样,准备考哪里?”
夏如水:“听天由命吧。”
梁洪:“昨天去心理辅导室干什么?”
就在梁洪极为突然地说出这一句的一刹那,夏如水心头一震,知道自己在辅导室布的后手终于来了,“搬书。”
梁洪细细盯着夏如水的脸,观察着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然而却没有发现什么。先前问的废话只不过是为了放松夏如水的警惕,这是最常见的审讯手段。
而这一切都是夏如水算好的,在骆冰走后,夏如水自己设计了这么一个计划:
很显然,骆冰一行人不是好人,面对骆冰的邀请,夏如水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但他们是超异者,不显山不露水的超异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翻天覆地的超异者,所以夏如水不能或许也不敢和他们对抗。
而面对这种情况,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拿一尊大佛压另一尊大佛,夏如水自己不行,学校也不行,但警察就不一定了。
而他不可能直愣愣跑去和警察说,有几个杀人凶犯想拉拢自己,这样不但脱不了身,还会被警方列入嫌疑人一系的名单。
所以夏如水在骆冰走后,利用现场制造了一个吸引人注意,既可以关系到自己但又不会引来麻烦的火灾。
他只是很简单地找到了电脑主机插头,而插头的电线已经有些破损了,露出了里面的一小截铜丝。
夏如水很谨慎地用袖子裹住手,以防留下指纹然后拔掉了插头。
然后找了一张纸把它打湿,把电线裹住,随后又插上插头,干净利落地离开辅导室,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拿上书。
他知道二楼的电表在楼梯转角,而那里也正好是监控的死角,他快步赶到那里假装下楼,因为他不清楚电线遇水短路起火的时间,所以要加快些。
他下楼的同时,顺手把二楼的电闸关了,他清楚每晚的固定时间保安叔叔都会来拉电闸,所以他做了一个延时装置。
他把电闸关了,当保安巡逻来拉电闸的时候,实际上又会把电闸打开。
这是基于习惯,保安每天都重复做着拉电闸这个的动作,所以不会过多思考,只会下意识把电闸往反方向拉。
再加上保安大叔也有些年纪了,夏如水赌他会弄不清电闸的开关。
这原本也是夏如水最不敢确定的因素,而这次很显然夏如水赌对了。
电闸被保安打开,通电的电线遇水短路,温度逐渐变高引发了火灾,当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夏如水早已经离开了操场回到了寝室。
一失火,警察就会调查,一调查就会发现夏如水来过,但警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火是夏如水放的,而夏如水却已经攀上了警方这条高枝。
最重要的是,一直在警方眼中不知名的失踪第四人--骆冰,会被抬出水面,因为心理辅导室是他的办公室。
一箭双雕,没有阳谋,全是阴谋。
梁洪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少年的圈套中,依旧例行询问着:“什么时候,你一个人?”
夏如水摇摇头,说:“三四十个吧,是学校安排的,那些书是要捐给山区的,我们三点开始,我好像是最后一个,四点半左右也完成了吧。”
梁洪看了一眼手里的报告,和夏如水说的相差无几。
夏如水:“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梁洪冷哼了一声,眼神变得不善起来,皱纹就像刀刻斧凿般出现在那黝黑的额头,他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许多,说:“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你自己说是坦白从宽,我们说就是在定你的罪了。”
听得此言,夏如水面上骇然之色浮起,整个也人假装惊慌起来,不过一码归一码,他知道还是什么都不能认的,“什么定罪,警察叔叔,你在说什么,我干什么了,不能冤枉人啊。”
语气里的惶急打消了梁洪心里的几丝疑虑,不过他依旧问道:“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进来的人里面我问了几个,他们怎么有人知道?你上一个进来的,他也知道。昨天送完书你去哪里了?”
夏如水抬眼看了梁洪一眼,正好和他来一个对视,而夏如水却没有惶急胆怯地把目光移开,这一次他不会在别人面前漏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