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宫远徵也不知道自己好不好。
反正宫远徵觉着,他这一生,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好与不好,宫远徵都没有认真思考过。
宫远徵停下脚步,他久久没能转过身来。少年顿措良久,才开了口回里间问话之人,只是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话语听起来有些凉薄。
“别煽情。上官浅,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可怜。好歹我现在是执刃大人,而且,我也并未觉得自己过的不好。”
上官浅哽了一下。
这小毒娃……是长大了,还浑身长了刺出来了吗……说话这般难听?!
“远徵弟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啊……”
上官浅有些可怜兮兮的。
宫远徵见她如此,微吸口气,突然有些哑然。过了片刻,少年收拾了下低沉的情绪,他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我看是你不好吧,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给你配的药,你到底有没有在按时吃啊!”
少年本还是压抑着,可越说越气。
宫远徵像往常一样,直接坐在上官浅床边,不由分说的上手给她号脉。
少年的手指冰凉,触到上官浅的手腕处,让本就没了困意的她倒是更加清醒。她手腕任由少年把着,口中也开始不饶人,
“手怎么这样凉?都做到执刃大人了,怎么,还买不起衣服呀?”
宫远徵才反应过来。
他忙收回手,放到自己膝盖处,手掌暗自握成了拳,而后静坐在床边。
像是在生闷气,宫远徵偏过一刻头去,不看还躺着的上官浅,也像是在避嫌。又听见她在笑……少年皱眉望了过去。
已经到了就寝时间,房中灯很暗。灯光映照出的,还是一贯的暖色调,照的床上的女子的脸庞,分外柔和。
上官浅还是在笑,宫远徵便拧着眉,盯着她脸看。
上官浅笑了一会,终于笑够了似的。止住笑意也回盯着少年,却见他眉头不平。
“远徵弟弟,愁什么呢?眉头皱的这样深”
宫远徵眨巴眨巴眼睛,收回了眼神,将眸光下移,落到了她还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你…此前回来过是吗?”
他声音好小。
“是过来。宫门又不是我家,怎么能算回来呢?”
宫远徵眉眼展开了些许,可听完后半句,眉又拧了一下,他接着又问,
“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听见…”
上官浅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好奇,
“听见什么?你当时神志不清的,还会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他当然记得。
宫远徵记得上官浅那晚说,说让自己不要一个人承担所有,说他有哥哥,说他还有她……
宫远徵从来不知道,除了哥哥,还有人也会如此在意自己,哪怕当时的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哪怕当时自己差点就杀了她……她,为何要这样在意自己,只是因为哥哥吗?
“我当然记得!”
宫远徵还是没问出来。
“你胳膊好了吗?”上官浅记得当时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接好断开的地方。
“嗯。”被人关心的滋味很好,少年心里很是开心,可他面上,却开始学着不露声色。
宫远徵手指在掌中握了一会,指尖处不再泛凉,他才又伸出两指,探上了上官浅的脉搏。
凝神仔细观测床上的女子一番,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但并非毫无血色。脉象也平稳,确定她身体无事,宫远徵才收回了手来。
“恢复的不错。小娃娃也很健康,看来不夜给你吃了不少补药。”
听说他把后山雪童子的寒冰池都薅秃了!
上官浅却只轻轻点点头,问他,
“孩子在哪里?你哥说被奶娘抱走了?”
她还没有看见过孩子。
“孩子你不必担心,你先养好身子。”宫远徵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哥倒是一样的说辞。
他又等了会问到,
“小娃娃的名字,有没有取?”
上官浅摇了摇头道,
“没来得及呢”
上不官浅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笑吟吟的问他,
“远徵弟弟,你是想给孩子取名吗?”
“不要叫我远徵弟弟!我现在都是执刃了…我哥都不叫我的名字了…”
宫远徵还是嘟嘟囔囔的说话,他只是外表溅长,看起来愈发成熟,心智倒是没变多少。
“那我怎么称呼您?执刃大人吗?”上官浅微微蹙眉,像是真的不晓得。
少年踌躇起来。
宫远徵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囫囵了几次,有些不好意思,口中有些含糊不清似的,
“叫我…叫我…远徵就行。别叫我…远徵弟弟…”
上官浅却听的清楚。
“为何不能叫弟弟?你原本也就是弟弟啊?”
“反正别叫我弟弟!”
他又拿出执刃的架子。
叫弟弟,总是像和她有层不能跨越的关系。
虽然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但是宫远徵还是不愿意,哪怕他自欺欺人。
而且,不夜也说了,没娶没嫁的,上官浅算不得哥哥的妻子!
宫远徵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合理的托词,他愈来愈想隔开他与她之间的这层关系!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迫切!
“也是,远徵弟…远徵也该成年了,都该挑选新娘了,是不能总拿你当小孩子…”
“上官浅!”
宫远徵好像真的生气了。
“知道了,下次注意。”上官浅轻飘飘的盖了过去。
“你是来找角公子?”
听她问,宫远徵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人的。
少年神色微愣一瞬,很快安然下来。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哥哥不在,是已经被人叫去后山了。
“我师父,来做什么的?”
上官浅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夜,你知道他是谁吗?”宫远徵严肃起来。
上官浅也收了笑意,“知道”
她这些天,想起来许多事情。
上官浅说着就挣扎着想坐起身,被宫远徵按住了肩膀,又躺了回去,
“起来做什么?你我,都帮不上什么忙的”
宫远徵也顺势站了起来,他手抚上腰间,又摸出那个小铃铛,上官浅认出来了,还是他之前送的,不是已经断了两半吗?
少年知道她想问,直接解释了出来,
“我后来清醒过来,总觉得你来过不是幻觉。我便去了医馆院子里找,真让我找到了!”
他晃了晃那个小铃铛,已经完好如初了。
“我修好了。”
少年一脸得意,他将铃铛放到上官浅枕边,
“小娃娃的小名就叫小铃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