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风声停下，裴之辰便不再躲在周念姝身后，裴之辰并不会对刚才躲在周念姝身后而感到羞耻，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能够保存好他最好的体力。
“只要你们一命换一命，我便将她放过。”
祂的眼睛直溜溜的转着，哪怕化成人形，嘴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着口涎，与本性一样。
裴之辰自然不愿与祂谈判，正要出言拒绝，周念姝抢先一步开口。
“既如此，那你想要我们谁的命?”
周念姝以为对方早就做出决定要谁的命了，但是对方迟迟未开口，整个山洞之中也陷入寂静中，只能听到他口涎滴落在河上的声音。
她一直盯着祂，感觉到身后有人凑着她小声说话，轻飘飘的，“你看出什么不对劲?”那声音拂过她的后脖，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周念姝缩了缩自己的脖子，身体向身后微微倒去，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裴之辰不由得皱眉，他以为是周念姝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这样开口，却不曾想是这般的情形。
“我想好了。”
祂的声音很是难听，沙哑刺耳，还很大声，带着动物本身的属性，周念姝原本还在和裴之辰说着话，哪怕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静，这声音出来的时候，也是吓了大跳，身后的裴之辰扶住周念姝，才没有让她出暧昧糗事。
“这么快，是要我们当中的那个人啊？”
“自然是你。你如此的会说话，我吃了你是不是也会这般?”
“如果你就是想要这样的话，我猜想是可以的，既然我们说好了，那你先将她给放了。”
周念姝和祂一言一句的来往着，哪怕对方要的是她的性命，也没有丝毫的害怕，显得他此时特别无用。
裴之辰想要出口反驳，周念姝赶紧制止住他的行动，冲着他摇头，本着此处的周念姝更有经验，裴之辰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不开口，在场自然有人会开口。
“不要，这位姑娘，这样不值得，要杀要剐都是我一个人的造化，你和裴世子赶紧离开这里。”
挣扎许久无力的颜儿瘫坐在里面，冲着周念姝喊去，她对于周念姝为了救她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十分的激动，试图用言语让她收回这个想法。
她如此的吵闹，周念姝发现祂已经面露不爽了，却一直未曾开口制止她的举动。
这不由得吸引周念姝多观察观察躺在水泡里面的颜儿姑娘了。
她被带走也许已经有一天一夜了，却仍旧是面目红润，也许是因为此时的场景，让她太过于激动造成，但是她的身上却无一点伤痕，哪怕祂抓住她也是将她关在一个水泡之中，没有受到一点的伤害。
周念姝看着颜儿姑娘的眼睛眯了眯，灵颜儿心惊，顿住一瞬间，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等颜儿再次看向周念姝的时候，周念姝又恢复成了那处境不惊的模样。
“颜儿姑娘，既然我和世子是来救你的，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若是能够以我的性命换回姑娘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周念姝小步的后退一些，递给裴之辰一张符纸，小声的说，“世子拿好它，只要它不破，你就会不会受到伤害。”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周念姝看着祂的时候，有些害怕，仿佛就是刚才的不害怕都是她强作镇定的，不由得惹得祂大笑起来。
“我以为你是当真一点都不害怕呢，原来还是和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一样。”
“城中河内的那些人是你害的?”
一直未曾言语的裴之辰终于开口了，这次周念姝没有拦着他，在她和祂说话的时候，她便已经找到了如何出去的办法了，现在裴之辰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原来不是哑巴啊！”
“世子，不要和祂纠缠。”
裴之辰一出眼，水泡中的颜儿更加的激动了，比起刚才周念姝要救她的时候还要激烈，连看向裴之辰的眼神都不一样，更加的炽烈。
“那河中的人都是我害的，你能如何？”
不知为何，裴之辰一说话，祂便更加的愤怒，看向裴之辰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以祂为中心，四周的河水掀起波澜，不断传开，落到周念姝所站的岸边才停止。
“果真如此。”
说罢，裴之辰抽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佩剑便过去与祂混战着，眼尖的周念姝发现颜儿所在的水泡被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岸边，虽然还是出不去，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把剑是软剑，一直缠在他的腰间，周念姝看见过，没有过多的询问，此时便完全发挥出了它的功能。
前些时日，裴之辰身受重伤，实力大大减退，得了周念姝的药丸，如今已经快速的恢复好了，连御医都说他康复的极快。
那蟾蜍显然对自己幻化的这具身体不适应，面对裴之辰刺过来的剑，都是反应之后才躲过，在祂身上被划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那些被割裂的皮肤，露出祂本来的模样，在人皮之下还有一层皮肤，那是蟾蜍的黑绿色皮肤。
人皮之下也被裴之辰的剑给划伤，可见他软剑的厉害，祂流出的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黑绿色的血液，和祂的皮肤一样。
只是裴之辰的剑还是无法彻底的伤到祂，被割伤的伤口快速的愈合，周念姝将视线落在祂所站的河面上，正好，每次裴之辰割伤祂，脚下的河水便被祂所吸收着。
没过多久，裴之辰已经耗了很多体力了，无法支撑他继续使用轻功，只能退回来，他的剑上沾满了对方的血。
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血。
“没事吧？”
裴之辰退回来时，周念姝的手撑着他的后背，稳住他的身形，裴之辰的手抚上胸口，微微有些难受。
“不知为何，这胸口发闷。”
从裴之辰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是真的有些不舒服，却不是因为和祂刚才的打斗造成，周念姝可以看见他的胸口快速的起伏着。
莫非是刚才的风中携带了什么，若是有，她不可能闻不出来。
周念姝伸向裴之辰拿着剑的右手，搭在他手腕上替他把脉，脉像一片混乱，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得手紧了紧。
“怎么?可是哪里不对。”
“脉象混乱，我看不出来，应该是中了祂的招。”
裴之辰胸中虽难受，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伤害，面色还算好，只是周念姝无法知道是何原因，眉头都快要拧在一起了。
见周念姝脸色如此不好，裴之辰不由得担心是何难症，声音有些颤抖，“可是不好?”
周念姝抬头望向裴之辰，欲言又止，二人陷入沉静之中。
“当然不好。”
蟾蜍大声的在一旁说着，看着裴之辰和周念姝这般亲近的模样不由得发笑。
“这可是我的蟾毒，只有我才能救他，如今你们的人在我的手里，他也中了我的毒，你没有资格在和我说话。”
颜儿不知什么时候重新飘回到祂的身边，泪流满面的睡着了。
“你说的对，不过，我现在反悔了。”
周念姝伸手向裴之辰讨要他手上的软剑，裴之辰先是犹豫了一会，拿出帕子将软剑上的血擦净后才递给周念姝。
“你拿着这个。”
接过裴之辰的软剑，周念姝也将折扣的桃木剑取出来，递给裴之辰，按理来说，周念姝应该拿着桃木剑去，但是那蟾蜍身上的血太浑浊了，她不能拿桃木剑来冒险，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符纸了。
“我去去便来。”
祂身上的人皮逐渐褪去，原来还和腐妖有联系啊。
“看来那河中的人都是你害的。”
周念姝提剑便过去，只是祂站在水上，周念姝需要无时无刻的注意，不能落入水中，她不会水。
此剑不用时柔软无比，一旦是当中利刃来使用，便会锋利无比，周念姝用起来得心应手。
周念姝的剑每每要到祂身前的时候，都有一层水帘隔开，使得她的进攻落空。着水帘将她弹开，借着这道劲，周念姝再次刺过来，这才不至于落入水中。
只是那蟾蜍的实力在她之上，周念姝无法胜任，不出片刻便被打回原地，所幸是在原地上，而不是让她落入河中。
“可还好?”
“无事。”
“真是可惜，若是我的蟾毒对你有用便好了，这样，直接将你们一网打尽。”
从一开始到现在，祂都没有挪动半分，见周念姝和裴之辰二人都受伤了，才从河中上来。
颜儿所在的那个水泡便浮在祂的周围，随着祂动而动，上下起伏着。
祂赤脚上岸，身上湿漉漉的，所走过的地方都被浸湿，地上的泥土粘在祂的脚上，使得祂原本便不平整的皮肤更加的凹凸不平。
周念姝风发现在祂身上落下来的那些水都呈现的黑色，之前所经过的地方，那抹黑色慢慢的化开。
祂一步步靠近周念姝和裴之辰，什么都不用做，周身的水便要向他们二人过来，周念姝被裴之辰拉在他身后，之后看见祂身躯的一般。
。。。。。。。。。。
“你快要得道了。”
祂手中形成一团水球，周念姝知道祂并未用全力，刚才只是在和他们两个玩玩而已。
随着周念姝话音的落下，祂凝结水球的动作停下，吃惊的看着周念姝。
祂的额头轻轻皱起，原本便难看的皮肤更加的不忍直视，祂嗤笑一声，“你在说什么笑话，若是如此我还用吃你们。”
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越笑越大声，面目狰狞的看着周念姝，“你要再给我耍什么小心思。”
祂在威胁她，可是周念姝偏偏要说，“你在这修炼多年，哪怕无人供奉，却因为占据绝佳的位置，而修为长进，若是有凡人来此拜见你，你也会一一的为对方实现他们的愿望，是与不是?”
那声音在祂听来是震耳欲聋，祂又恢复成刚才那样傻傻的模样，眼珠子是直溜溜的转着，无人知晓祂心中所想。
也许祂在想着过去祂修炼的时光，如此快速的修炼，相必在祂自己看来也是十分得意的一件事情，周念姝只是说了一些，祂便已经陷入沉思，还不等对方说什么，周念姝继续说道，“你原本有着大好的未来，说不定真的可能成为这地方的水神，保佑百姓，可是你破戒了，残害附近百姓的生命，你用着这具人皮的时候，心里是否有过愧疚！！！”
祂仿佛陷入过去的痛苦之中，抱着头最终发出嘶吼，周念姝趁祂不注意将自己所有的符纸都朝着祂飞去，贴在祂身后，可是对方已经无暇顾及周念姝对祂做了些什么，而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因为你滥杀无辜，如今你最引以为傲的水都被你给染黑了，也许你心中在想，无事，只是有些黑，迟早会干净的，可是只要你一日还在这里，这片河水只会越来越黑，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周念姝一步一步向祂靠近，从裴之辰的身后走出来，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句都是在质问祂，揭露祂的罪行。
随着她的靠近，周念姝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荷花香，只是这香气很淡，被他原本的气息所掩盖，刚才打斗的时候，周念姝也就没有发现。
此时靠近，周念姝便闻到了，和河中那些尸体的味道是一样的。
周念姝趁着祂暂时不管她，手中快速掐诀，嘴巴快速的翻动着，一直盯着祂看。
“不，不，我不想要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不！！”
祂抱着自己的头，上面自己披上去的人皮被祂给扯下来，十分的恶心，饶是周念姝在不怎么害怕，看见此番场景，也是恶心。
“由不得你了。”
“显。”
周念姝书中的诀成，指向祂，贴在祂身后的符纸与她的手诀咒语相结合，祂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使得祂的原形不断地暴露出来。
祂痛苦，周念姝也会很艰难，此时正值关键，她并不敢动，若是祂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都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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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在周念姝的脸上不断的下流，有的进入她的眼睛，有的流到她的脖子里面，偏偏现在不能动，让她很难受。
眼前的光芒四溢，原本便明亮的山洞更加的耀眼，祂在周念姝和裴之辰的眼前不断缩小缩小，最终，从人皮之中脱出来，变回周念姝一开始就见到的模样。
祂已经变回原形，包裹着颜儿的水泡也在瞬间破掉化作一摊水。
周念姝随手擦掉自己脸上的那些汗，让自己不要这么难受，随后用自己的帕子将蟾蜍给包裹起来，贴上最后一张符纸。
这蟾蜍的确修炼了很多年了，与祂的石像一样大小，正好是她小腿的大小，抱起来有些吃力，裴之辰上前来接过。
“可要杀掉?”
裴之辰手握着周念姝给他的桃木剑，用它抵在蟾蜍的身上，还差一点点距离便要落下去，周念姝见此，赶紧上去把桃木剑给抢回来。
“不行不行。”
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剑，见它没有沾上一点不对劲的东西之后，赶紧放回去。
“还好还好，幸好我反应及时，差点就毁了。”
放回去之后，周念姝爱惜的拍了拍自己存放的位置，随后恶狠狠的瞪着裴之辰，但是只有一眼，裴之辰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抱歉，我不知道。”
看周念姝这番动静，想来自己刚才差点毁掉她的桃木剑，也是心生歉意。
“算了算了，祂我们是杀不死的，在祂的身上还有功德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
蟾蜍现在很是虚弱，躺在那块布里面眼睛盯着四周看，可惜现在无法说话。
周念姝过去将颜儿扶过来，替她把脉。
“她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惊昏睡过去了。”
蟾蜍被打回原形，四周原本亮着的东西似乎是靠着祂才能亮起，逐渐开始熄灭，周念姝赶紧牵住裴之辰的袖子，将颜儿姑娘背在身后。
“如何出去。”
一片漆黑当中，周念姝对其他的声音更为敏感，能够仔细听到裴之辰说这话的每一个喘音和尾音。
“用你的剑割一下祂，放一些血出来滴在河中。”
周念姝将裴之辰的软剑递给他，只见裴之辰接过后，发出疑问，“若是这样，刚才为何没有破解。”
裴之辰说的自然是刚才他和祂打斗时的那些血。
“那些血根本不是他的血，混合了那张人皮里面的血，加上，祂恢复的极快，血都被吸收回去了，自然没有破解。”
颜儿靠在周念姝身上，还好周念姝的力气大，支撑她还是绰绰有余，只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了，让她有些害怕。
她害怕黑暗，也害怕安静，幸好裴之辰还在她的身侧………
裴之辰按照周念姝所说的做，眼前的场景快速变化，山洞消失在他们眼前，周边的浮现出树林来，周念姝还是看不见，裴之辰却认出这是刚才他们消失的树林，可是周边的环境还在变化。
树林也在消失，浮现出那座庙宇来，还是他们离去的模样，随后再次消失，裴之辰和周念姝最终落地。
裴之辰在黑暗中摸索着，最终点上蜡烛，这里是颜儿姑娘入云阁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