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西山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得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
许清歌扶着受伤昏迷的赫连珏黑夜中摸索前行。
看着旁边面色苍白的男子,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着一起跳下来。
回想当时,她被那黑衣人打落悬崖,正极速坠落的时候看到赫连珏也跳了下来。赫连珏一把揽过自己,用手里的长剑插入陡峭的崖壁,一路划着绝壁借此来缓冲下坠的速度。
许清歌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脸庞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口传来的温热,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淌过她的心间。
“别怕!”赫连珏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少女。
突然长剑卡在一处绝壁不能动弹,二人停在了半空中,赫连珏忍着背后传来的剧痛用力晃动了一下那柄剑,但它纹丝不动。他朝二人身下望了望,深不见底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滔滔江水声。
赫连峥紧皱着眉头,轻抿嘴唇,严肃道:“清歌!我们现在只有从这儿跳下去,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许清歌抬起头望了望,他们现在的位置很是尴尬,正好卡在岩壁的中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就算他们能一直吊在现在这个地方,但总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二人再掉进江里,只怕只有被淹死的份!
“好!我们趁现在还有力气,天还没有完全黑,跳下去或许还可以游到岸边!”
赫连珏见许清歌同意后,将她搂得紧紧的,柔声说道:“抱紧我!”
紧接着他在心中默念“三二一!”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抓着剑柄的那只手,二人瞬间坠落下去,秋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快速坠落下冷风如同刀子般划过二人的脸庞。
赫连珏在下落过程中一直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许清歌,最后在坠落进江水之前他垫在了许清歌下面,为她挡住了江水的冲击。
江水灌进鼻腔,没过口唇眉眼,呼吸逐渐被剥夺,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清楚地感知喉咙鼻腔的疼痛。
许清歌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因为有赫连珏的保护,所以在落入江水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在汹涌的江水中不断挣扎,双手不停地划动,在奔腾的江水中保持平衡。
她转过头看向跟他一起坠落下来的赫连珏,却发现他紧闭双眼面色苍白任由汹涌的江水无情地冲击着他的身体。
“赫连珏!”
许清歌看到他被江水冲得离自己越来越远,脸色变了变,心中涌起一阵害怕,手脚感觉有些发麻。
她咬咬牙,拼尽全力朝赫连珏所在的方向游过去,终于在他被江水冲得更远时游到了他身边。
“赫连珏!赫连珏!”
许清歌不停地呼喊他,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她只好解下手腕上护腕的绑带将他的手跟自己的手紧紧地绑在一起,奋力地朝岸边游去。
天色越来越暗,冰冷的江水不停地冲击着二人的身体,许清歌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不知道在这江水里游了多久,只觉得这江水无边无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赫连珏安全带到岸边。
身体传来的无力感,让她感觉绝望和无助,她望向漂在身旁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赫连珏,喃喃道:“赫连珏,这次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耳边只有滔滔江水声,男子还是紧闭双眼陷入昏迷,许清歌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她苦笑一声,渐渐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江水,陷入了迷茫与绝望。
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本以为可以改写上辈子的命运,却没想到最后会葬送在这冰冷的江水中!
既然如此,上天又为何让她重来一次!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陷入绝望!凭什么!
强烈的不甘让许清歌浑身迸发了力气,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还要去保护家人!赫连珏为了自己的重伤昏迷,她一定要将他平安的带回去!还有母亲跟姐姐此刻应该已经在家中等着自己,她绝对不能死!
许清歌眼中满是坚定,对命运的不甘和对生命的渴望都让她不停地挥动手臂向前游去,终于她感觉到江水不再湍急,在月光的映照下她隐约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岸边。
许清歌奋力游到了岸边,拖着赫连珏一起上了岸。她虚脱地瘫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望着天上挂着的斜月,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偏头望着躺在一边的赫连珏,“赫连珏,谢谢你!我们活下来了!”
她坐起身来用手拍打着赫连珏苍白的脸庞,试图叫醒他,但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她小心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几乎感觉不到气息,于是她趴在了他的胸口,终于听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声。
不行!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救治赫连珏,不然他会死的!
许清歌借着月光四下打量着周围,远处有一片树林,她之前为了能跟着父亲打仗,也曾跟着沈军医学过简单的医术,知道哪些草药可以治病救人。
她决定带着赫连珏进入树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他治伤。
就这样许清歌扶着赫连珏进入了树林,茂密的树林遮挡了月光,她只能在黑夜中摸索前行。
他们走了许久,许清歌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她将赫连珏放在洞口,查看四周见安全后才独自一人进了山洞。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进山洞的深处,听到石头碰撞石壁发出的响声,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眼没有其他东西在里面,看起来还是很安全的。
她出来将赫连珏扶进山洞里安置好后,走出来去树林里找治伤的草药。
在树林里找了几圈总算找到了一些治伤的草药,还找到几块硝石和一些可以吃的野果子。
回到山洞用硝石点燃地上的干柴,山洞里瞬间被火光点亮,周身也感受到了一些温暖。
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让赫连珏躺在了上面。
赫连珏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不定,原本精美的靛蓝色骑装因为坠崖的过程中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又掉进了江水里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