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涵站起身,来到郑芝凤身边。
他看了看桅杆顶上的风标,估计了一下船的航速。
道:“你这船跑不快,大约半个时辰,就会被那红毛鬼子的船追上。”
郑芝凤回首看着他:“朱贤侄,你还懂跑船?”
朱道涵点了点头,道:“我之前有自己的船,不然也不会去勒索朱家的‘南洋帝王号’。”
“看不出来啊!贤侄倒是个全才!”郑芝凤有些惊异。
“我这船,能用的帆已经全上了!“郑芝凤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活,就看天妃(妈祖)她老人家会不会保佑我了.....”
朱道涵笑了笑:“要这么说,我们都必死无疑!”
郑芝凤一怔,盯着朱道涵,肃然说道:“这么说,贤侄是有办法,让我等摆脱这红毛番船的追击?”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朱道涵说道:“就是要验证一下,反正错了也是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郑芝凤心道:这些天,这小子一直呆在船舱里,还以为他也就是手上功夫好一点。没想到,还行过船。
他说有办法摆脱追击的番船,可这要是办砸了。这可是要命啊!
一时竟拿不定主意来....
可荷兰的盖伦船可不管他内心的纠结,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郑芝凤已经可以看清那船上的人影了。
不能再等了,郑芝凤下定决心。
“好!我同意了,只要你有办法让我等逃过这一劫,这船上所有人,都会听你号令。”
“来福!”郑芝凤叫道:“快过来!”
“来了,八爷!”一个中年精壮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
郑芝凤指着朱道涵,说道:“这是朱少爷!”
郑芝凤又把来福介绍给朱道涵。
来福一愣,这朱少爷可是认识的,船上谁不知道他绑了朱家的少家主与夫人上了船。
这事还在船上的水手中议论纷纷,都说是朱道涵贪恋朱家少夫人的美色,绑了两人上船。
这几天还传得煞有其事,说是朱道涵在舱里当着朱家少主的面,奸了少夫人。
还有人说晚上都听见那少夫人的浪叫声。
来福作为郑芝凤的旗舰总官,可不敢乱嚼舌头,可人心都是复杂的,谁还没有个八卦之心呢?
都说郑八爷房里的京香漂亮,可这少夫人也不赖啊!
他本以为,朱道涵不过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和朱家少主争风吃醋,闯下大祸。
谁知,他今天可是亲眼看见朱道涵杀人的,那手法,那速度,当真不像是一个凡人。
那是一个恶鬼啊!对他而言,杀人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这家伙还在舱道中,连杀了四个红毛番,从他们身上的伤来看,那都是招招要命的伤口。
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去收拾那几具尸体。
怕煞气太重。
可后来,这朱道涵却再一次让他惊掉了下巴。
那两颗“巨型手雷”的爆炸,简直看呆了他的眼睛。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
炸死炸伤近五十多人,这荷兰人拼了近一个时辰才取得的优势,被他两个手雷就给打崩了。
在那一刻,他服了,真服了....
来福给朱道涵行了个抱拳礼,笑了笑,两人也算是认识了。
郑芝凤对着来福,严肃的说道:“我从现在开始,把所有的操船的权力交给了朱贤侄,你等下就配合朱少爷,他下什么命令,你就马上执行,不得有误,要是出了错,我就要你好看!”
来福一听,这不是把我给架空了吗?
这朱道涵一来就夺权是吧!
他一个胡子都没长全的后辈小子,也想染指这“翔凤号”?
这小子会操船吗?老子在这一行干了近三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到头来,还要听这小子的?
这小子是挺能打,可能打,不代表他会操船啊!
他看了一眼朱道涵。
为难的对着郑芝凤说道:“老爷....这”!
郑芝凤却把眼睛一瞪:
“叫你听朱少爷的,你没听清楚吗?不要再啰嗦!”
来福不情不愿的点头称是。
朱道涵却是面无表情,看着来福,从身后把两把火枪往跟前的台子上一拍:
“来福是吧!今时不同往日,郑老爷让我暂时指挥这船,我希望你能完全配合我!”
“不然的话,大家都是死路一条,我这有两把铳,一把给你的,一把给我的!”
“要是你不听号令,我会给你的脑袋上来一枪,另一把就给我自己留着了,你听明白了吗?”
来福脸色一白,我操,这么压我的吗?
这他妈的一个煞星,谁敢乱来,他终于收起了心思,急忙点头说道:“万事皆凭朱少爷吩咐,来福不敢不从!”
“好!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朱道涵转身,伸出大拇指,对着后面追击的盖伦船量了量,说道:
“现在红毛船距我船约一里远,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追上来。”朱道涵面露严肃之色:
“你现在听好,不要出错。一柱香后,当听到我的转舵命令,打左满舵,方向210,开全帆,全速转向前进,不得有误!”
来福正记着,突然一愣:“朱少爷,这方向210是什么意思?”
朱道涵:“.......”
妈的,忘了这是明朝,还没有方向角度的概念。
他抓过一个罗盘,算了算:“就是把方向转到坤未。”
来福点头道:“好的,左满舵,转坤未,全满帆,全速前进....”
“坤未?”来福又有疑问了:“朱少爷,坤未现在是半逆风啊!”
朱道涵瞪了来福一眼:“勿要多言,按我之令行事便可。”
“记住一点,转向要快,要突然,不要让红毛番船有反应的机会!”
“来福记住了。”
“去吧!把命令传给亚班(掌管风帆的主管),不要出错,方向要转,船帆角度不可出错,速度会慢一点,但绝不可停下来。”
朱道涵打发了来福,转身盯着荷兰盖伦船。
两船已经越来越近了,“翔凤号”已经打了一场接舷战,死伤惨重,不可能再打一场。
郑芝凤手里也紧握着船栏,手中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