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乖乖接过鞋，坐下来，也是巧了，陆喜冬的鞋子，她正正好能穿。
就连陆喜春都忍不住喊：“妈，这要不是我亲身看见，我都要怀疑你是比着沈初的脚做的鞋了！”
段爱莲瞪她，然后装作随意地对沈初说：“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吧！冬儿还有半个月才回来，我再给她做。”
沈初收下衣服：“谢谢阿姨，我会好好穿的！”
见天色不早，沈初赶着回家，陆喜春追上来，骑车把她送了回去。
同一天，陆砚知参加了纺织厂的第二轮招工考试。
第一轮主要考核的是政治背景和个人情况，对学历、身高、年龄、体质都有严格要求。
第二轮考的是开卡车的技术和维修能力。
这个年代还没有正式的驾校，想学开车只有两个途径，要么是在单位里，跟着有驾驶技术的师傅学，要么就是在部队里，参加专门的训练。
陆砚知是后者。
但大多数的人，别说开车了，连车都没摸过。
纺织厂是国营大厂，又是待遇好、福利好的企业，一听说招工，一窝蜂全涌了过来。
这次招工，司机岗位只有两个名额，前来参加考试的，足足有上百人。
进了第二轮招工面试的，并不多，只有十几个。
面试场地在纺织厂内的空地上。
招工的主任带着好几个老师傅坐镇，面试的人只需要上卡车，在老师傅的指导下，启动卡车，并且开出去一段距离，技术面试就算是过关。
但这么多人，居然就没几个能把车子给开动的。
快轮到陆砚知的时候，有人经过他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
陆砚知抬头，跟撞他的人四目相对，那人长得凶神恶煞，右边的眉毛断了一截，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里有个缝合的疤痕，显得他的面相愈发的阴鸷。
陆砚知第一次面试就听人提到他。
他叫秦文兵，是京明市有名的混混，也不知从哪儿学会了开卡车，这次来面试，志得意满，压根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最主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个小弟，看样子是想把唯二的两个名额，尽数收入囊中。
眼见着失败的人一个接一个，参选的人所剩无几，秦文兵脸上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秦文兵提前打听过了，知道这次有个当兵的转业回来招工。
他一眼就在人群里锁定了陆砚知。
所以才在陆砚知上车之前，过来警告他：“你就是转业回来的那个老兵？”
两人身高、体重都差不多，陆砚知虽不像秦文兵穿个背心，露出一身蛮横的腱子肉，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软弱可欺：“有事？”
秦文兵试图去架陆砚知的肩膀，被陆砚知抓住胳膊，甩开了。
秦文兵顶了顶上颚：“行啊小子，力气不小！”
“有事就说！”马上就轮到陆砚知上车了，他不想跟秦文兵纠缠。
秦文兵退后一步，眼神再次扫视陆砚知：“退出招工，以后你在京明，我罩着！”
陆砚知轻嗤了一声，秦文兵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都是男人，秦文兵太懂陆砚知这是什么意思了。
陆砚知动了动手指，只听霹雳吧啦的骨头响，他直视秦文兵，戏谑道：“你退出招工，以后在京明，我也可以罩你！”
秦文兵哪被人这样轻视过，猛地垫高脚尖，指着陆砚知的鼻子，试图用气势压过他：“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真能进招工？”
陆砚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进？”
陆砚知的逻辑很清晰：“要我真不能进，用得着你现在来找我？秦文兵，从你撞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
秦文兵瞪大了眼，凶悍地看着陆砚知。
陆砚知伸手将他一推：“我，势在必得！”
秦文兵从没见过比他还嚣张的人，被陆砚知这样一推，脸面全无，扬起拳头就要往陆砚知的脸上招呼，被陆砚知灵活躲过：“现在打架，你是想被取消资格？”
秦文兵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陆砚知的鼻子：“小子，我记住你了！”
正好叫到了陆砚知的名字，陆砚知无视秦文兵，果断地走向这个年代常见的解放牌卡车。
纺织厂用的车跟部队里用的，有一定的区别。
但这根本难不住陆砚知。
他上车之后，一番操作，车子不仅稳稳地开了起来，甚至绕场一周，顺利停在原地。
轮到秦文兵上车，他拉开车门，用力一蹬脚上了驾驶位，关车门的时候，狠狠瞪了陆砚知一眼，这才猛地压下手刹，往前开了去。
秦文兵是继陆砚知之后，唯二开动卡车的人。
裁判师傅们满意的点点头，在纸上做着记录，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声尖叫。
大家不约而同抬头，便见刚才还开得稳稳的卡车，就像突然失去了控制，横冲直撞的冲进了面试候场的人群中，吓得大家惊慌失色，如鸟兽逃窜。
招工的主任脸都白了，刷一下站起来，冲着卡车喊：“怎么回事？停下！！快停下！！”
奈何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压根就不听主任的呼喊，继续往前冲。
便只见，卡车直冲向人群中的陆砚知而去。
主任急得冲陆砚知大喊：“喂，让开，你赶紧让开——”
见陆砚知气定神闲的站着一动不动，主任想过去，又怕卡车失灵不长眼，连累自己受了伤，便远远地冲陆砚知招手：“快躲开，躲开呀！！！”
陆砚知不是没听见主任的声音，但他更清楚秦文兵的意图！
卡车根本没失灵，秦文兵就是故意冲他来的！
他站在兵荒马乱的候场区，秦文兵高高坐在卡车的挡风玻璃后，两人的目光交汇在空中，噼里啪啦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