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张管事到了。”
存香堂内,花若正领着管家婆子张氏进来。
“二小姐,老奴有礼,不知二小姐是何事找老奴。”张婆子进来后环顾了一圈,朝君锦施了一礼。
“听闻我落水后,主母将我院里的女使们都遣散了,此事有劳张管事了。”君锦淡淡道。
张婆子嗐了一声,笑道:“二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奴本来就是二小姐院子的管家婆子,管好家仆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儿。”
君锦顿了顿,笑道:“不知管事可还记得,我这几个丫头都遣散到哪个院子去了?”
张婆子一愣,陪笑道:“哎哟,二小姐,那几个姑娘如今已经不在咱们将军府了,老奴前日已经拿了她们的身契,尽数发卖出去了。”
“发卖?”君锦敛去笑容,忽地严肃道:“这是谁的主意?前几天主母来看我时,还只说我院里的几个丫头打发到其他院儿了。”
张婆子听见此话,嘶了一声:“老奴也是按照夫人的嘱咐办事,前日已经将这几个丫头身契都给了牙行,人也都交给人牙子了,她们之后去了何处,老奴是真的不知了。”
君锦看着张婆子搬出苏氏,心中讥笑,装糊涂道:“主母真是口口声声跟你说要发卖她们的?我怎么清清楚楚记得,前几日里,主母只说罚她们去其他院做差事,从未提过发卖一事。”
“这......自然是夫人安排的,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张婆子讨好地笑笑,满脸无奈。
前日里,苏氏确实交代了要将几个丫头发卖出去,不过跟君锦最亲近的两个贴身丫头,还需再严加审问一番再发卖,所以暂时还关在别的院里,苏氏吩咐过,审问之事不可告诉他人,她自有打算。
“我那几个女使里,有两位是从小看我到大的贴身丫头,还有一位是我落水那日的重要证人,难道主母真的一句不问便将她们发卖了去?”君锦说着起身,不可思议道:“主母操持府上事务多年,定不会如此草率行事,我瞧着还是要去父亲母亲跟前问问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婆子面色一沉,君锦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倘若真闹到夫人和主君面前,恐怕也不好收场。想到此处,张翠芳改口道:“二小姐,瞧老奴这记性,我忽地想起来,好像是有位姑娘,是等着问话,还未来得及发卖的,要不二小姐先等老奴去问问夫人的意思,再过来回话。”
君锦哦了一声:“那我还是与张管事一同前去吧,我如今大病初愈,也是该给父亲母亲问安了。”
苏氏院内,舒云阁外。
张婆子一路过来心里是七上八下,从前在存香堂管事时,她只觉得君锦性子软好说话,上头有什么主意,君锦向来都是乖乖受着的,可今日君锦突然变得如此巧言善辩,拿着女使的事情说个没完,让张翠芳心里忽然没了底。
快走到院子时,一个小女使正抱着两张帖子,准备往邵氏院中送去,出院子时正巧撞上君锦一行三人。
赵府?君锦微眯着眼,小女子手中封好的名帖上印着赵府二字,恰好让她瞥到,还未来得及思索,苏氏院内的女使陈嬷嬷就已经从屋内迎了出来。
“二小姐,你如今刚好,就在府中来回奔波,可当心着身子呢。”
君锦嗯了一声,她记得这个陈嬷嬷是苏氏院里的管事:“劳烦陈管事跟主母通报一下,就说我来给她请安了。”
“不必多礼,夫人在屋里等着小姐呢,二小姐跟老奴进来便是。”陈嬷嬷往身后让了一让,道。
君锦点点头,顺着陈嬷嬷侧身的方向走了进去。心想着苏氏的眼线不少是真,只不过百来步的距离,就已经有人来提前报信了。
舒云阁里的陈设果然精美异常,屋内前堂宽敞,东西两面墙上都挂着奇珍字画,下头各摆着两张紫檀方桌,上头陈设着几个瓷瓶置着腊梅,四面福窗轻微打开着,用来驱散屋内的炭火味,炭火炉边是苏氏给君锦留的两把宽椅,上面也都铺了厚厚的垫子,坐上去不凉身子。
“君锦来给主母问安。”君锦微微欠身,她还不太习惯人界的这些繁文缛节。
“坐吧,你大病刚好就四处走动了,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苏氏让人备来茶水。
“谢过主母。”君锦接过茶水,微抿一口。
“怎的,你这个老婆子怎么也跟着小姐一块来了。”苏氏望了一眼旁边的张婆子。
“夫人,这您还得问问二小姐。”张婆子使了使眼色。
君锦放下茶水,顿声道:“叨扰主母了,我今日正巧想起来一件事,前几日主母说把我的贴身女使遣到外院去当差了,不知主母是否还记得此事。”
苏氏捏着手帕,语气平淡道:“怎么不记得,她们一个个护主不力,出了事情都忙着撇清自个儿干系,这帮小白眼狼,自然是免不了责罚的。”
君锦轻轻点头,又问道:“那如今那几个小丫头都在何处当差呢,我落水一事尚未查清,其中有些事情我也想当面再问问她们。”
苏氏哦了一声,道:“我已经差人仔细审问过了,确实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就拿了身契,打发了出去。”
君锦心里冷笑,面上坦然道:“原是这样......但方才张管事说,还有一位小女使,是要再问了话才发卖的,所以我这才来找您,想亲自找那个女使问问清楚。”
苏氏望了一眼张婆子,解释道:“是,是有个你贴身的小丫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我便将她留在了舒云阁,打算明日审问。”
君锦微笑道:“那还要有劳主母做主,让我把那小丫头带回院子里审问一番。”
苏氏见君锦态度恭敬,语气却冷淡,心里有些不适,冷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