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兽?这是罗森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作为阿萋时,最恐怖的莫过于戎装骑马的仓央传闻,他们的似乎残暴刻在人心里,让众人未闻其面便早早逃离,但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逃难者把希望寄托给庇佑北燕的边疆戍军和王府精锐,卫军们又把希望寄托做决策的王府和皇帝,于是一味的逃避恐惧让防线一溃千里,就像一颗鸡蛋,即使碎了一部分也无法阻止流逝的生机。
这群人丢失了人的情感,换回了什么呢?吃下黑肉时,他已能领略其中蕴含的力量,人性的情感在迅速消失,无论他们装的有多热情亲切都无法阻止,红色的心脏被染上业的剧毒,导致的后果是短命,身体随时间升起毒瘤和脓疮,或许能够唤回力量,像首领一样得到战无不胜的神力和勇气?
罗森行走在城内,领略这浮华之下的哀愁,它看似圆满,但没有未来。沿路经过引水的仙盤树,杨柳和一条清澈的浅溪,东南方向是趋近荒芜的农田,仅靠三分之一的田地种着稻谷,泥浆果。他看见在远处街道右侧传出痛苦的呻吟,伤员被安置在一座避光的院落大厅中,老人和妇孺则流着眼泪在厅外等待消息,有时从里面出来人员时,家属便担忧地一齐围上来,他看见有不少女人扑倒在身体残缺的男人身上嚎啕大哭,唤回一道空洞的目光和生硬冷淡的微笑。老人们坐卧不安,来回行走,他们多是保持沉默者,看着一个个黑戍经过简单打理后走出,哀叹一声。他踏进去,伤员们或坐地上,或躺着,有的挣扎不断,有的平和,他们的衣物被尽数剥除,这让罗森能清晰看见他们身上涌动的黑色脉络和从伤口之处流淌的黑血,也有饱受毒疮折磨的挣扎者,他们的痛苦模样只换来冷眼旁视,经过大厅内全副武装的黑戍卫队审视,有无药可治的会被安排进入附近的铁牢狱里,那是一座古朴陈旧的单坡顶平宅,窗口和门户被钉上木条拴上锁链,天空下传出那幽暗之所得嘶吼声和咆哮,他只是听闻便心下了然,这便是代价罢……
“伤口已无大碍,你的脚掌大约需要一周时间重新长出来。”
他看见黎芸对一位皮肤棕黄粗糙,厚嘴唇宽鼻,的矮个短须男人说道,他的脚掌因战斗被砍下,脊背处长有一个巨大的毒疮,看起来压弯了他的腰,像背着龟壳,他无神地穿上衣服裤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她的故事罗森略有耳闻,她是白盐地的行商家族出身,家族势力庞大,大夏各地均有产业,在拜访亲戚时,车队却撞见一小股仓央的游骑兵时因而与家人之间被拆散,她与弟弟被迫藏在山岗林子里,但错误地把栖息地选在了一处石山溶洞里,傍晚时,雷兽来到巢穴杀死了所有护卫和仆人,但是她却奇迹地带着弟弟成功生还。她加入黑戍,是一位杰出的惯犯小偷和斥候,擅长隐匿自己,她从北燕与仓央战争前线捡来黑茸甲,在目睹祸屠鸟袭击城防后,骑着马伪装成狼斥候刺探敌情,成功吓跑了这群被怪兽打败的庸兵,不费吹灰之力带黑戍夺下城池。但很快红头军便发现自己上了大当,仓央兵分两路,一路朝瓷江来回洗劫,一路则绕过麓山的坚固城防,或许丘陵地带本就不是他们的爱好,只有征服这座富饶的西北平原,击垮北燕心脏的王府政权才是他们当下最要紧的事吧。
在姑娘身旁,她弟弟黎云跪坐着为伤者祈祷,他用绑绳扎起凌乱的黑头发,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棕暗的脸庞或许是因常年哭泣拖出两行白痕,他的身体同样瘦弱干瘪。
“不许哭!黑戍不需要你为他们流泪!他们不需要软弱的你去可怜!”
黎芸转过身,却发现自己弟弟的狼狈相,她愤怒地一脚将他踢倒,破口大骂。
“你就和当初的他们一样愚蠢,软弱到只学会跪下忘了逃跑,怯懦到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到!”
“爹娘是为了救我们,如若不是他们跪地祈求吸引住那群疯子注意力,我们根本没机会逃跑!“你从前并不是这样,我知道你吃下了黑肉,对吗?这里不养闲人,想要我活下去就得有一人成为战士。你一定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黎云哭的很伤心,但这次他臣服地听从姐姐的话,安静地抹干脸上的眼泪,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打量四周伤者和那座让他心悸传出阵阵嘶吼的铁牢房。
“黑戍即使受伤也会痊愈,即使断臂也能重新长出来,但却会染上毒疮,脓包,全身溃烂,最后……最后变得和那群怪物一样。我好害怕,阿姐,我不想你变得和他们一样,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回去白盐地,即使爹娘已经不在了,但那里还是我们的家,就像从前一样。”
他抱住黎芸的大腿,神色刚毅而坚强,但这样的坚强却让她深深唾弃,以至于忽视他的年龄至今不过仅有七岁。
“盘蟒就是我们的家!白盐地早就被仓央毁了,就在我们离开之后,那群仓央人就是冲我们来时的方向奔去的!你还是不明白,你要我说多少次!”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狠狠一巴掌甩在弟弟脸上,将他打的仰面朝天,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擦过罗森的肩膀,他看见那姑娘的步伐踏的慌乱且匆忙,从眼睛里荡出几串泪花。
他沉默着继续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