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还有一段被人用步枪射击的记忆?而且还好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被人射击,然后扭转了弹道让子弹反弹回去,打中了他们自己……嗯,接着我似乎还在树林里步行了一段距离,把所有朝我开火的人都扔上了天……”
肖恩捏着鼻梁,努力的清理脑海中的思绪:“哇,这个记忆真是炫酷,如果未来的电影都是用这种技术来实现的话,那我们所有人每年的娱乐消费都要产生爆炸式的增长了!
……等等,这些人用的是fal吗?好像是的……嗯,所以他们也是爱德华·雷普利的手下吗?还是说,这一整段回忆都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为了填补昏迷留下的空白?不会吧,我的大脑有这么脆弱吗?
……等会儿!我怎么还记得有只超大的美洲豹??而且看上去还特别的开心??”
美洲豹金棕交替的斑点一下子跳进了他的脑海,这让他彻底放弃了思考,立刻把这段记忆完全归类于幻觉。
他能相信有人向他射击,甚至相信自己通过贝希摩斯系统反射子弹,将人扔向半空,但是美洲豹是怎么回事?就算自己现在身处南美雨林,也没有这么巧吧?更何况这还是一只玩的开心愉快的美洲豹……、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是一只开心的美洲豹。美洲豹明明是野兽,明明没有复杂的表情,但自己却能看出它是一只开心的野兽……
他只能归咎于这一切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幻觉了。
毕竟在落地之前一分钟,他刚刚给自己的中枢神经注射了几乎致死计量的神血药剂,发生点小小的幻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甚至怀疑自己此刻依然处于幻觉之中。
因为他旁边的那个巨大的编织袋开始流血了。
你上次看到一个编织袋流血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肖恩蹲在原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完全不敢做多余的动作,生怕自己因为幻觉而伤到自己。
万一自己此时此刻正躺在一个悬崖的边缘呢?万一悬崖的下面是燃烧的岩浆,或者林立的刺刀,或者喷发的火山,或者活动的钉刺墙,或者僵尸镭射鲨鱼呢?他可不想等掉下去之后再发现。
在肖恩小心试探的这段时间,不远处编织袋下的血泊越来越大,渐渐的扩散到了他的脚下,他用手指拈了一点搓揉了一番,指尖的感觉又粘又涩。紧接着把手指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腥臭味冲进了鼻腔。
似乎真的是鲜血?
肖恩考虑了一下,然后把手指伸进嘴里尝了尝,接着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朝着编织袋走去。
没错,他尝的出来,的确是鲜血的味道,但是味道上并不像是人血。
不同生物的血液有着不同的味道,有的几乎一样,有的则差别巨大。同为杂食动物,人血的味道更接近于猪血,浓稠,腥涩,咸中带着淡淡的甜味。而不是肖恩此刻口中的酸涩,清淡的味道。
这血液应该来自于一只单一食谱的动物,肉食或草食动物。
当然,编织袋并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种,编织袋根本不是动物,编织袋也不会流血。就算现在头脑并不十分清晰,肖恩也看得出来,血液肯定来自于编织袋里装着的某个动物。
也许这是一只羊?他悄悄的祈祷着。
整整24个小时没有进食,还经历了两次剧烈的运动,他觉得自己的胃酸已经开始分解自己的内脏了。
肖恩轻手轻脚的走到编织袋旁边,打开袋口往里瞧了一眼,然后立刻转开了脑袋。
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就好像腐烂了几天的尸体和整个足球队的臭袜子混合在了一起。即使是见多识广如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胃部的一阵抽搐,好在他的胃里现在什么也没有,这让他不用担心面对自己的呕吐物。
肖恩用力挥动手臂驱散空气,等浓重的味道散去不少后,重新探头看去。
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装着一只黑色的动物,浓密的皮毛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原型。
肖恩用脚踢倒了编织袋,然后抓住底部,用力抽走了袋子。
袋子里的尸体一下子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先是随着袋子被抽走的方向滚动了两下,接着四肢完全伸展了开来,露出了被藏在怀里的两个超小号的小尸体。
这是一只黑化变异的成年美洲豹,体长超过两米,从鼓胀的乳防看来,这还是一只雌性。怀里的两只小豹子看上去不会超过两个星期大,浑身灰色的毛发,隐隐约约能看得出一些小小的半点。看来它们并没有继承妈妈的毛色。
这母女三人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整个画面让肖恩莫名的有些难受。
幼兽死亡的画面很容易激起成年野兽的雌性荷尔蒙分泌,这是自然的法则。即使是肖恩也没办法免除这一点。
他并不介意看到尸体,人类的或其他动物的都无所谓。渔民捕杀数百头海豚,鲜血染红了整个海湾?对于他来说跟芝麻街节目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两只小小的幼年美洲豹尸体躺在地上,它们母亲的尸体就躺在一边。这个画面还是引起了他的情绪波动。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他其实是个猫党。
看得到,黑色的母猫侧爬在地上,右腹部朝上,接近心脏的位置有两个弹孔,鲜血潺潺的从那里冒了出来。
肖恩一皱眉,眼神凌厉的跑到母豹身边,用手按住了冒血的伤口。
要知道,尸体是不会从朝上的那一面流血的。它们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管里的血也停止了流动。所以是不可能有力量推动血液向着和重力完全相反的地方前进的。
正面出血只代表着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只稀有的黑色美洲豹母亲没有死,子弹肯定是擦过了心脏,擦伤了大动脉,让猎人以为自己得手了。
肖恩徒劳的用手按压着伤口,试图制止流血,鲜血依然从他的指缝中喷涌而出。他转头看了看四周,跑到还冒着烟的火塘旁,把手插进了灰堆里,捧出了一大捧草木灰,顺便还捡了两块火烫的鹅卵石。
“呃!————”
他咬紧牙关低声嘶吼着,忍受着手上强烈的疼痛,快步跑回母豹的身边,用力把草木灰塞进了伤口的小洞里。
草木灰和血水很快就融合成了暗褐色的烂泥,渐渐地堵住了伤口,血流停住了。肖恩松了一口气,拿起身边滚烫的鹅卵石按在了伤口上。
滋——
一声轻响,伤口被碳化烧结在了一起。
肖恩挑了挑眉头,拿起另外一块用力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滋——
又是一声轻响,肖恩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呃!——”
低头看去,他腰间刚刚还在缓缓流血的伤口变得一片焦黑。
“呼。”肖恩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把鹅卵石丢在了一边,脱力的靠在了母豹的身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毛茸茸的脑袋。
“别担心,老妈,有我护着你呢。”肖恩轻轻的说道。
他的耳朵贴着母豹的胸口,听着里面的心脏传出虚弱的跳动声,昏昏沉沉的又想要昏过去。
“咕噜咕噜。”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了呼噜声,就好像小猫在撒娇。
肖恩转头看去,发现两只幼崽中的一只恢复了呼吸,胸口微弱的起伏着,四肢不断的抽搐。他赶紧把这只幼崽揽进了怀里,用体温温暖着她。
他并不是什么野生动物学家,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只是觉得,此时此刻,任何行动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点。
这是一只雌性的幼崽,她眼睛紧闭着,嘴巴微张,舌头挂在外面,如果不是胸口节奏缓慢的起伏,看上去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肖恩顺手也揽过了另外一只幼崽。
这也是一只雌性幼崽,她的体温已经渐渐地变凉,看起来两姐妹最终只有一只有机会活下来了。而随着还活着的幼崽呼吸渐渐的衰弱,甚至连这个可能性也在飞快的降低。
肖恩翻看了一下两只幼崽的身体,没有看到任何外放的伤口,用手摸了一下她们后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骨骼变形。
他依然看不出她们的死亡原因,也许是因为被妈妈压在编织袋里压得太久了,窒息而导致的?肖恩胡乱的猜测。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尝试一下。于是他将那只死亡的幼崽放平,用嘴含住了它的小嘴,往里面吹了一小口气,看到它的胸口鼓了起来就立刻松口。然后用力用拇指按压着它小小的胸口,试图挽回它的心跳。
这估计是史上第一例人类对野生猫科动物进行的人工呼吸和cpr了,肖恩不断地吹气,不断地按压,直到他的腮帮子和虎口都酸痛起来也没有放弃。
肖恩全身心的投入了拯救生命的工作。
如果一定要从心理医生的角度来分析一下的话,那么可以说他是在补偿之前没能在飞机上拯救简·柯克的愧疚心理。
又或者,他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猫咪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