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沿着由Arcaea拼成的小道一直行走着。
这一趟出来,光收集到了不计其数的碎片。
她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回忆感到发自内心地愉悦,赞扬着那些新鲜的事物。
在这次的长久旅程中,光一直带着这些碎片。
渐渐地,这些碎片汇聚到了天空上,拼凑成一面弯曲的折镜。并且随着数量的增加,这面镜子也越变越大,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从光鲜亮丽的穹顶折射出的银白色光芒尽情洒落在光的周围,此处的景象宛如极乐世界般,美丽,宁静,没有任何烦恼或忧愁,只有光自己和那些美好的回忆。
光顺着一个碎片组成的螺旋楼梯走下去,这里似乎是某个建筑的废墟,只不过碎片取代了那些残垣断壁。
不得不说,Arcaea组成的建筑看起来的确更加华丽,甚至反射的光芒还为它们增添了一分神圣感、庄重感。
光小跑向一座十分庞大的墙体,没有犹豫,用身体轻轻撞了上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碎片们全部飞散开来,融入了那座巨大的人造天空。
光躺在玻璃地板上,开心地笑了出来。
一株绽放的花朵、一个深情的吻、一段甜美的爱情、一次幸运的降生……
她早已见过这样类似的景象无数次,却仍然不会感到丝毫厌倦。
无数洁白碎片组成的海洋从她的眼前略过,可不断又会有新的碎片汇聚成另一股洪流吞没它们,之后又会接连隐于其他碎片的光辉。
光的视线略过了眼前应接不暇的碎片,凝视着那个由她亲手创造出来的头顶的巨大天空。不断有新的碎片融入,不断有更耀眼的光芒射出……
她笑了,很享受,很满足。
在继续这段漫无止境的旅途再次开始前,她想尽情感受此刻。
同样的,和以往一样,她根本没有留心过这样做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
……
物极必反,人们坚信这是真理。
可宛如初生婴儿般的她又怎么可能知晓呢?她甚至不懂得什么是恶。
自然,她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疑惑感和危机感。
此时,四处漫游的光来到了一座破碎的教堂前。
本应是神圣庄严之地,但在光的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生改变。
她不再觉得漂浮的雕像残骸很奇特,也不会在穿行其间的时候即兴来一次祷告。
昔日的庄重感何时荡然无存了呢?光不禁想到。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眼中,光芒在逐渐消逝,暗淡的灰黑色爬上瞳孔。
也许自诞生以来就一直浸泡在快乐中的光还不能理解名为“无趣”和“乏味”的情感。
但她似乎终于感知到,自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在这座回忆的坟场中,依然流淌着她熟悉的一切:舞蹈、演出、希望、胜利。
但她只是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也不会再掀起波澜。
她能感受到在她的心里,快乐、幸福的感情在逐渐被另一种她不熟悉的感情取代。
光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但她至少明白,她十分厌恶并且抗拒这种感觉,虽然不知为何……
她的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怪相,心里也不知不觉在尽力抵抗这种——名为“空虚”的感觉。
光轻轻抬起了手。Arcaea们靠近了她,温柔地飘舞在她的手掌之上、指尖之中。
她想再次找回那种被无尽的喜悦和幸福包裹的满足感……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毋庸置疑。但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爱太过少见。
而那些名为“奇迹”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但也正因为稀有,所以才显得难能可贵,才值得被人们所欣赏、歌颂、向往。
可是光呢?她已经见到了太多次爱的形式。
在她的眼里,似乎一切珍重的事物都显得过于平凡,一切都只不过是这片被忘却的陈旧世界中的日常标准罢了。
光还是失败了。她慢慢放下了手。碎片们升了起来,融入那片天空。它似乎每天都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在那之后,究竟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呢?
光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她立马又莫名把坏心情统统扫光,并且暗自下定决心不再想这些事情。
也许她只是需要更多碎片来填补那片天空。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继续前行。
但是,她忽略了一个诡异至极的事实,一个明明想到了却还是抛之脑后的事实:无论她怎么做,那些跟随着她的Arcaea永远都不会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