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程舒意目光闪躲,心里有些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梦境的影响,一时冲动,所以目光才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宋延。
周真真嗯了声,心道算你还算清醒!
她私心里希望她们一起来的知青,都能在这困苦的生活中保持理智,保留热情,而不是被生活压抑了自己,随波逐流,再把自己困顿于此。
虽然宋延是个高中生,但周真真私下里确是瞧不起他的。
不论他多么优秀,农村户口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
今天程舒意上工格外卖力,甚至于没到下工时间,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她抬头看了看最上头的宋延,心一横,混入下工的人群里。
宋延慢悠悠等人走光,走到程舒意的工分地里,土地挖得规规整整,却不见佳人身影。
心里头有些些失落,他很快压了下去。
第二天,还是一样的境遇。
宋延要是再察觉不到什么,就真的是傻子了。
舌尖轻抵后槽牙,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思暴露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既然程舒意躲着他,那便如此吧!
于是,第二天,程舒意早早等在知青点门口,望眼欲穿。
但凡有些动静都能引她不时侧眸,但每每都是风过吹起了树叶沙沙作响,野草野花随风摇曳,扭动身姿。
阵阵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屋内的几人走了出来,收拾得规规整整,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加上蓝色长裤,头发一改往日的两条麻花辫,从头顶三分之一处分了界限,用夹子固定了上方,下面三分之二披散开来。
整体造型看起来青春靓丽。
“你这都收拾好了,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公社?” 张红玲建议道。
程舒意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等下去区里!”
“行,那你自个儿小心些!” 张红玲捏紧自己的斜挎包嘱咐。
看着几人远去,小路上依旧只有两侧的青绿,程舒意不由气馁。
程舒意,你连连躲了别人两天,人家是有受虐症啊?还巴巴上赶着来?
就在她失望到要折返回房间里头的时候,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程知青,可以走了!”
她欣喜不已,连忙探头往小路上看,宋延站在分叉路口,神色有些冷漠疏离。
抿了抿唇,答了声就来,连忙锁上屋子,小跑到宋延面前。
“我还以为宋延同志改变主意不去区里了呢!”
宋延凝视她的眼睛,那干净的眸子里欣喜尚未散尽。
他扭头移开视线,声音沉闷:“不去我会提前和你说的!”
天未大亮他便醒来,心里一直纠结要不要来。
这两天程舒意的态度摆在那里,来吧怕她不需要自己,不来吧又怕没人带她去。
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敌不过想见她一眼的冲动,匆匆收拾好自己就狂奔而来。
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找借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程舒意需不需要,他把自己承诺过的做到就好!
在离知青点很近的小树林里,他靠着杉树平复着混乱的呼吸。
再探头时,看见她站在门口失落的身影,那股见到她的欣喜戛然而止,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懊悔。
程舒意“哦”了一声,纤细的手指紧了紧背包的肩带,拘谨地跟在宋延身后。
“说好的七点叫你,我不会食言”,宋延解释。
程舒意点头,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鬓角垂落的发丝,是她起得太早了。
小路坑坑洼洼不太平整,程舒意穿着布鞋,偶尔路上有些石子,硌得她脚底生疼。
很快,她察觉宋延一米八的大高个,身影却不缓不慢在保持她前面二十工分左右。
那是在适应她的节奏,她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甜蜜。
是的,甜蜜!
情郁于中的心境一下豁然开朗,一开始她就知道宋延是自己的理想型,之前怕的,无非是自己见色起意,一时冲动,三分钟热度。
她知晓现在的爱情基本上一开始就是一生,她怕自己承担不了那份责任,所以选择逃避。
但看见宋延时的欣喜做不得假,血液奔腾的感觉做不得假,心跳加速的感觉做不得假。
她会正视自己,用时间来证明,这份好好感是日久弥新还是随风消散。
若是这份心动经久不散,她会勇敢表白自己的心意。
想清楚的她全身轻松不少,快步追上了宋延。“宋延同志,从这里到区里大概多久啊?”
“宋延同志,你可不可以教教我说你们这里的方言啊?语言通了我就能打进咱们大队内部了。”
“宋延同志,刚刚那个花叫什么名字啊?怪好看的!”
一路都是程舒意叽叽喳喳的提问声,宋延每次都会在她提问后耐心解答。
一声声宋延同志,叫得宋延周身的清冷慢慢退却,唇角缓缓勾起。
睨着女孩凑近身去闻花香的景象,他在心里默默做着笔记——她喜欢花!
到了公社的拦车处,那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去区里的车是小型的中巴车,才在拦车处停稳,等车的人一股风地挤上去。
程舒意在宋延的保护下上了车,座位已经被占满了。两人走到了汽车的最后端,宋延让程舒意扶着座椅保持平衡,自己笔挺地站在过道中间。
汽车突然启动,因为惯性,程舒意被颠得往前面栽去。
宋延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拽住,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其他人都因休息异常兴奋,谁也没有留意后面的动静。
汽车运行平稳之后,宋延松开了叩着程舒意腰肢的手。程舒意不自然地挪开了些距离。
但她还是太高估了七零年代的公路,不时一个坑,就能让她失去平衡。还有一个接一个的弯道,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