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持追寻自己的理想与价值,她想做自己,却时常忘了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
想到这些年来母亲的不易,她的态度也软和下来!
“妈,不管怎么样,你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的!”
杨莉去拉母亲的手,却被甩开了。
“和你们商量有用吗?你们哪一次听过我的?”
杨莉心想,没听的时候是因为您的想法离经叛道。
大师见情况不对,故作高深地摇头,“你们心不齐,我没法帮你!”
说着他便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程外婆见状,狠狠棱了女儿一眼。
“妈,我……”
“行了,忙你的去吧!你也不是主治医生,在这没用。”
母亲拒绝沟通,杨莉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程舒意看了看眉目紧蹙的外婆,踌躇了几秒,便跟着母亲的身影去了。
长长的走廊上不时有人和母亲打招呼,母亲脸上也开始有了人情味。
咦,这都要到办公室了?妈妈怎么转弯了?
她好奇心重,跟到紧急出口的门外,便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
她步伐一顿,轻轻扒住了大门,妈妈挺直的腰杆微微弯曲,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哭得很压抑。
程舒意上前和她并排坐,手刚要搭到妈妈的肩头,原本哭泣的人突然起身。
程舒意的手落空,她仰头看向母亲,人正粗暴地擦拭着眼泪,撇开那眼角的红意,她又变成了那个睿智,专业的杨医生。
程舒意心想,也好!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投入到自己最爱的职业当中,兴许就没多少时间来想她了!
她看着母亲的身影,有些不舍。
按照现代的算法,距离她出事到现在已经六天,兴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现代的人或物了。
思及此,她的鼻子不禁泛酸,眼眶微红,人也贪心地想要挽留母亲。
“杨医生,王主任找你!”
程舒意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心却已经落地。
连挽留都成了奢望了呢!
也罢,那就别再贪恋了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门边,目光紧紧凝视母亲匆忙而去的身影,想要把这一幕镌刻在骨子里。
等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慢慢没入颈间。
耸了耸鼻子,她扭头往上三层。
哪怕现在所有人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也得好好告别。
父亲办公室的大门敞开,里头好几个人正在商讨着什么!
程舒意望着父亲额间的青丝已经染了花白,再往下,是他那已有沟壑的额头,以及紧蹙的眉头。
下一秒,父亲开口了,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嗓音有些沙哑,想来昨夜又熬夜手术了!
自从他上了四十岁以后,总说自己体力跟不上去了,每每熬夜手术后嗓子就会发炎,声音也会沙哑一两天。
那时候程舒意总会叮嘱她吃药,还调侃他:“原来爸爸也是个怕吃药的医生呀!”
爸爸是怎么说的呢?他说小时候身体不好,吃怕了药。
程舒意计划里想再靠一靠父亲那宽厚而又温暖的肩膀,但此刻她止住了念头!
“爸爸!再见!” 程舒意在心头默念。
看完父母,程舒意又再次回到了病房。
外婆拉着她的手,睡着了!
程舒意细细描摹着外婆的眉目,但外婆睡得很是不安,呼吸时而急促,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梦见了什么难事。
要说她最不舍的,就是外婆了。
因着爷奶偏心小叔,因而父亲和他们关系并不太好!所以照顾她的重任,就交到了外婆这里。
七岁之前,她和外婆住在乡下。七岁之后,外婆为了她的求学之路来到了宁市。
除了中途外公生病,外婆回去照顾了两年,其余的时光她都陪在自己身边。
那天自己提出要去旅游,外婆还玩笑着说自己填满了她的生活,这好几天看不见人,她心里还怪不舍。
“外婆,请试着把我从你的生活中慢慢减去吧!” 程舒意祈求着!
忽然,一道重重的力道从身后拉了程舒意一把,她的眼前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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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睡梦中的少女下意识地伸腿,一阵难言的酸痛从腿根直击大脑,让她一秒清醒。
“嘶”,程舒意忍不住倒吸口气,想翻个身却发现屁股不能着床了,那感觉简直比连上两节体育课还酸爽。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直接放弃,闭眼继续摆烂。
但她偏偏不能如意,外头不知是谁家的公鸡不依不饶。
“咯咯咯,咯咯咯”,一声比一声嘹亮!
程舒意认命,手撑着床慢慢挪动,坐到床弦上的时候,她双眼冒金花,仿佛看到了列祖列宗在和她招手。
艰难地挪到了窗边,外面依旧云雾缭绕!
她又想起了这几日的梦,不管是自己幻想一场还是如何,她都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好好和家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