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勉强混口饭吃而已，”资源回收这个说法让许大茂先很错愕，然后就有点‘感动’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现在就一个捡破烂的街面混子，虽然不同于盲流，他有当地的正经户口，可还是混子，最多赚了点钱：
“侯副厂长，我从北河回来之后，就领了营业执照，在四九城收废品为生，没想到在这遇到您...........”
原来，许大茂当初给院子里赶出去之后，就去北河一个电影院干检票员去了，后来还娶了个带孩子的农村寡妇。
只是孩子长大之后，这个寡妇就开始露出本来面目，总是话里言间排挤许大茂，要么嫌弃他赚钱不够多，要么说他没照顾到家庭，连带着孩子都不和他亲，别说叫爹了，叔叔都不叫。
许大茂那叫一个心灰意冷啊，白帮人家带了十几年孩子，压根养不熟，可他压根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手上没有钱了。
这些年赚的钱，全部给贴进了小家，他一直担心孩子不亲自己，对几个孩子都很好，什么玩具，什么零花钱都给的很多。
没想到年纪一上来，孩子也长大成人，正准备享点清福呢，昔日里老实本分的寡妇立马变脸，把他从家里赶走了。
许大茂不是傻子，也想明白了事情的来由，人家就是找一个合伙过日子，把孩子养大的人。
这个人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也可能是他许大茂，反正就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抛弃掉呗。
后来他实在被逼无奈，只好离婚，还好他有一份工做，有点收入，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许大茂找到了老街坊何大清，这家伙也在北河，和他的遭遇一模一样。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就这样互相扶持了一段时间，春风来了之后，何大清叫嚷着要回四九城找儿子何雨柱养老，而许大茂也有回去看看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
而之后，许大茂就舍弃了北河的电影院检票工的工作，来四九城捡破烂来了，于是就发生了今天偶遇的事情！
俩人算是老街坊，虽然曾经闹得有些不愉快，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侯楚也没计较的意思，这家伙已经受到了该有的处罚。
再说，现在俩人最多以老街坊的身份聊几句，未来的日子，很可能没有交集了，所以他很大方，从口袋里掏出半包抽剩下的华子，放在了许大茂的手上，也没过多寒暄，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准备带着妻子回家煮中饭。
只是俞璐璐却叫住了他，饶有兴趣回头道：“许大茂，你小日子过的不错啊，你这块雷达表，怕是捡一年破烂都捡不到吧........”
“捡的，别人不要的，”许大茂尴尬的用手捂住手腕，懦懦道：“您也知道我就一捡破烂的，哪里戴得起这么好的表。”
“呸，许大茂，你还不老实，”俞璐璐严肃的模样瞬间就上来了，“雷达表还是去年才重新回到四九城的消费市场的，在这之前，全是几十年的老库存货，哪里有这么好的成色，这块表，分明就是你这段时间买的！”
她说着说着，语气变得肃杀而尖锐：“你怕是不是做特务了吧？要不然为啥遮遮掩掩的？”
“俞同志，您就别吓我了，”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许大茂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小声解释道：“其实这块表是卖废品挣的，别看这个生意不起眼，其实效益不错..........”
“废品生意这么值钱？这块表也要四五百吧。”
不瞒您二位说，春风来了之后，四九城发展很快，废品行业更是如此，”许大茂仔细的看了下两人的神色，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耍小心眼子，实在不敢啊，他组织了片刻语言，说道：
“有些人家底比较厚，搬家撤家具，都是丢了不要的，我和何大清，把这些家具收过来，翻新一下，就能卖上一个很好的价钱，除了家具，还有折腾金属、纸皮，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都是很好的进项，一年多时间，我们赚了几千块了都..............”
俞璐璐疑惑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侯楚会意，点头肯定道：
“许大茂说的没错，很多人手上有钱，懒得折腾，所以就丢垃圾一样丢家具，加上搞废品回收的人少，他们能赚钱不假，但会蛮辛苦的，只能说是辛苦钱。”
俞璐璐好奇问道：“公家委托商店（二手物品商店）不是也有这个业务吗？他们就这样看着人家把生意抢走？”
“那肯定啊，”侯楚解释道：“公家的委托商店又不会上门取收家具，都要人拉到门口，而且服务很差，基本过去卖东西要受点气，赔点笑脸，大家都是爹妈生的，哪里愿意过去受这个气，人家宁愿便宜点卖给能上门、服务态度好的私人回收商！”
这话可以说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几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包括许大茂也是如此，他只是单纯觉得生意好做，没思考很多背后的原因，只是他明显有些心虚的样子：
“侯副厂长，俞公安，事情我们都给您如实坦白了，我可真不是特务！”
“哈哈，知道啦，您别太担心，我爱人开玩笑呢，”侯楚又拍了拍许大茂，这家伙瞬间明白意思，带着破烂飞奔回家去了，空留下错愕的侯楚夫妻。
“媳妇儿，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拿这个吓人家！”
“哈哈，职业病犯了，”俞璐璐热情的挽上丈夫，心中却对刚才许大茂的生意感兴趣起来：“您刚才的意思是，以后委托商店要黄？”
“这是肯定的，公家的生活服务类企业，哪里竞争的过私人，”侯楚一边感受香风，一边说道：“私人做老板，自己给自己干活，那可是每天能干十几个小时的，服务态度也好...............”
他所说生活类企业，其实就是很多便民类型的小店，公家开的。
举个例子，委托商店一样，这种商店卖二手商品的。
如果卖家有什么东西想要卖，就可以去商店里面挂单，等到商店找到合适的顾客之后，就会帮忙促成交易，然后收取一部分象征意义的手续费，这就是委托商店中‘委托’的由来。
如果委托商店遇到价格合适，做工精良的好东西，也会自己花钱购买下，所以叫做商店，因为人家的确是卖东西的。
这类企业很多，供气站，煤站，打食用油的油店，卖二八酱的调料店等等，都是供销社系统旗下的。
它们能便民，也能提供优质的生活类服务，但也有自己的问题，那就是灵活性不够，有货主要卖东西，特别是粗重的家伙式，就不要想着上门过去拉了，货主要亲自带过来，服务也比较‘一般’，反正公事公办嘛，不差你一个。
有一部分人甚至巴不得少一点顾客，这样的话就能清闲一点，所以总摆着一副死鱼脸，说话和吃了火药一样。
卖主过去，如果不怎么来事，不会说话，基本都是要受点气。
后来这种私人的回收商出现了，公家也发了执照，允许他们做这类型业务。
许大茂这类私人自己给自己干活，自己赚钱，肯定积极的不得了，别说上门收家具了，只要报酬给到位，人家能靠着个手推车，从东城拉到西城！
这也是侯楚说竞争不过的由来。
但这事吧，也不一定是坏事，这类型店铺全部社会化经营，就不会给公家带来这么大的岗位负担。
毕竟这么多商店，养着不少职工，却不能产生良好的效益，而且消费者总是不满意，就连职工自己，也怨气一大堆，说大家都是职工，凭什么...........
俞璐璐听了好长一段解释，才明白了许大茂赚钱的原因，也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总穿着破破烂烂在街面上闲逛。
明显是怕了呗，赚了钱不敢太显摆，反而要摆出一副困顿的样子，这样就不会给有心人盯上，穿的破破烂烂，那是穿给别人看的！
想到自己差点给蒙骗，俞璐璐马上就气得不行：“这个老滑头，年纪一大，就开始玩起心眼子来了，之前遇到寡妇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聪明劲呢？”
“哈哈，挫折令人成熟嘛！”侯楚哈哈一笑，其实他从没觉得奇怪，带孩子的寡妇可是很难缠的，人杰如多尔衮都没一个好结局。
“其实吧，不管是许大茂、何大清，还是说何雨柱，这几人都不该招惹秦淮如那样的寡妇，人家可是带着孩子的，和他们没血缘关系的那种，等长大，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压根不会和你亲！到时候就等着变孤家寡人吧！”
这话说的有点‘冷血’，可说的又是事实，俞璐璐虽然有心辩驳，可话到嘴边，支吾了几下还是没出口，最后勉强说了句：“可秦淮如就想要把孩子带大，她也没错啊..........”
“是啊，秦淮如没有错，棒梗小当槐花也没有错，何大清、许大茂、何雨柱他们其实也没错，甚至做了好人，可他们的结局，为什么不会好呢？”
俞璐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因为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吧，大家都是复杂的，人心也是复杂的............”
和许大茂的偶遇就像是个小插曲，夫妻俩很快忘在了脑后，因为复杂的工作要来了。
第二轧钢公司每年都有审计，但都是例行审计，也就是规定什么内容必审，其他的内容，基本上不过问或者一笔带过。
但在今年，一机部已经发了明确的函件，说会组织人手过来进行一次详细的审计。
匡正衡甚至拉起侯楚说起了小话，大意是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完美’的地方，赶紧趁着这个时间完善一下，不要给人话柄。
侯楚自然不怕这玩意，该审计审计，他巴不得查出点什么东西来，杀一儆百才能让企业运转不断变得流畅。
至于俞璐璐，她最近在忙着文档的电子化，交道口行政服务中心已经打算作为重要的试点，把所有的文档进行电子化，这可是个工作量非常大的活，而且还需要非常严谨，所以经常需要在现场看着。
区里的想法很简单，后续如果有人来办事，尽量通过计算机办业务，一是提升办公自动化程度，提高效率，其次就是通过系统内的采购，让计算所的计算机公司把钱赚走。只有他们赚了钱，才会有资源进行更一步的研发。
现在科委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自己的计算机路线，非必要不对外采购计算机及其配套的办公软硬件！
而各地的行政服务中心，就是个非常大的采购点，还牵扯到信息安全，需要使用自研的设备。
于是夫妻俩就这样开始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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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这是六月的一天公休日，炒豆胡同的一座大四合院里，侯楚夫妻正和小女儿侯灵灵吃烧烤呢。
今天是她大学毕业的日子，说是分配去了电视台，按照台里领导的原话，就是让她用学到的微电子技术做电视特效，但台里不知道的是，电视特效是软件应用层面，微电子是硬件层面。
所以它们应该要教委分配一个‘计算机科学技术’、或者‘软件工程’的本科生。
侯灵灵本来说要和台里说说，给侯楚拦了下来，两边其实是共通的，做软件，做特效也算是一门技术，于是就有了这次开心的烧烤会。
现在四九城供应已经和后世差不多了，除了罕见的海鲜要花大价钱购买，其他的鸡鸭鱼肉都不相上下，最多多花点钱。
只是烧烤烧到一半，就冒出了个不速之客，娄晓娥拿着个盒子，直接用钥匙打开了侯楚家的大门，来了个鱼贯而入。
她熟络的从烤炉上拿下来一串烤五花肉：“灵灵，干娘给你带了个漂亮的裙子，快过来看看！”
“还没熟呢，怎么比我还猴急，到底你姓猴还是我姓侯，”侯楚给人换了一串烤好的：“怎么感觉你比俞璐璐还急，人家小俞都没准备毕业礼物呢！”
“哈哈，灵灵也是我女儿嘛，她可是认我做干娘的，”娄晓娥嘻嘻一笑：“至于俞姐那边，其实早就准好了，我们一起去物色采买的！”
“噢？是个什么东西？”
“国产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