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挺折中的，但是又有很大的执行可能，”娄父主动散了烟，接着问道，“你是希望我以后回四九城养老？”
“故土难离，娄叔，我不相信你真心实意的喜欢港岛。”
“说实话，还是你懂我，”娄父略微叹了一口气，“外人看来我娄时迁去港岛后意气风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香车豪宅，家庭美满，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梦回时候的孤寂，”
娄时迁顿了顿，似乎有点感伤：“四九城虽然冬天冷，可好歹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先祖也沉睡在这里，还有很多的亲朋好友..........”
见气氛有点不对，侯楚赶紧调和了一下气氛，调侃道：“几个月不见，您文采见长啊，果然还是港岛锻炼人！都可以去出版社投稿诗歌啦！”
“哈哈，附风庸雅而已。”娄父也被逗乐了，“小侯，不瞒您说，如果有可能，我还真的想回四九城养老，但有时候，也要考虑适合不适合。”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南方。
侯楚瞬间会意，起身看了一眼门外，关好门后意味深长道：“只谈权利，不谈义务，就是耍流氓..........我举个例子，几十年前不是有一家用小艇给我们送青霉素嘛，你想想他们，就应该知道了点吧！”
“您这意思是？”
侯楚缓缓道：“我这人不喜欢卖关子，就直接说了昂，按照您做的之前帮一机部做的事情，以后如果想在四九城养老，绝对没有人为难你的，但有时候，锦上添花永远没有雪中送炭令人重视！”
娄时迁瞬间就被电到了一样，思考片刻，也明白了侯楚这两段话的意思，理清逻辑后，他不由的感慨道：
“好一个权利义务学说，我看啊，还是咱们四九城的教学水平高。”
“权利和义务是对立统一的！这可是唯物辩证法的观点，研究生的必修课，哈哈！”侯楚微微一笑，闻了闻娄父派的香烟，这是一支万宝路，里面还有薄荷香丸，在当时可是稀罕货：
“娄叔，所以我认为，屁股决定脑袋，站位不同，教学思路就不同。”
“我明白了，”娄时迁将吸了一口的香烟熄灭，从兜里掏出三包新的万宝路放在了办公桌上。
刚才的话已经接近明示，说的极为清楚，所以娄时迁也明白了这里面的深意和想法。
其实和他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只是没有这么具象化，就像是侯楚把他未来的思考说了出来一样。
“小侯，本说特地过来劝你去港岛，没想到给你把我劝回了四九城，你这小子，果然是个人才！说实话，我有点后悔没有早遇到你，要不然晓娥........”
侯楚摇摇头，微微一笑，把烟随手放进了抽屉里，也没回话，只是呆呆地发起愣来。
娄时迁也没气馁，而是又好奇问道：“苏州胡同那里的房子其实位置和装潢都不错，还有地下室，白白的房子送给你，你都不要？”
“要的干啥？我帽儿胡同的房子都已经够用了，我这人吧，够住就行，其他的不想太多，如果实在想送人，你就留给你晓娥吧，
你如果想回来养老，估计她也会回来的，但愿不要扰的我鸡犬不宁！”
娄时迁点点头，看着侯楚的清瘦的脸庞，不知怎么，有了一丝亲近感：“小侯，其实我过来四九城，还有一点想和你商量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噢？其实你想好了就去做嘛，我远在四九城，不了解实际的情况啊！”
“你了解的，你们这些做国际生意的人精，消息比我灵通多了。”娄时迁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地图一样的牛皮纸，放在了办公桌上。
“我看看昂，”侯楚也没否认这个事情，接过地图研究了起来，这是一个大比例的港岛区位地图，上面印刷着地皮的信息，比如价格和周围商区介绍。
其实娄父说的没错，不管何时，做外贸生意的人，永远对国际大事非常了解，特别是对能影响到生意的部分尤为关注，比如他平日里就会让秘书小庄收集这方面的信息。
“说实话，我最近两年做生意也挣了一点钱，我琢磨买点地皮，但是又怕地皮价格不稳，跌来跌去的烦人，所以特地过来问问你们这些玩国际生意的人的看法。”
“我明白的，”侯楚想了想后世的信息，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红色铅笔，想了想，随便画了几个区域，“趁着还便宜，用闲钱闭眼买地皮就对了，然后找个保险柜锁着，忘了这件事就行，不要去关心涨跌，涨跌与你无关。”
娄时迁看着这份画好了的地图，表情感慨万分：“要不我送你一台汽车吧，我看你平时都骑自行车，冬天可是很冷的。”
“不用，其实我有车，摩托车，就是不爱骑。”侯楚摇摇头，站到了窗前，点燃了一支烟，但是他没有吸，只是感受着里面香料的味道。
“那你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我带过去港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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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工后的初五无疑是忙碌的，比如娄时迁，他就在红星压力容器厂和侯楚聊了好几个小时。
后续甚至在食堂里吃了一餐饭，侯楚请的，之后还邀请他参观了一下正在改造的自动化产线。
就连隔壁的轧钢厂的杨厂长，在知道过去‘老股东’过来了之后，也主动邀请其参观了新变化。
自动化的工业控制设备，加上完善的行业标准、全面质量管理等有点让娄时迁应接不暇的感觉。
特别是知道这里的标准，这里的方法要推广全国，娄时迁更是惊讶的张不开嘴，因为产出已经是过去的五六倍了，而综合成本却是下降的状态。
很多人都感觉这个昔日的股东越来越沉默了，似乎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倒是侯楚，他之前和娄时迁聊了很多，只有他才清楚的知道，这里看到的东西，会成为娄时迁坚定自己行为的最后一块压舱石。
娄时迁走的很快，当天晚上就南下滇省了，说是去布局咖啡豆种植的事情了。
而滇省当地，对于农产品能出口赚外汇，其实是非常积极的，只是之前一直做的是生豆出口，相当于出售原材料，大头都被深加工的厂家给挣走了。
可哪怕是这样，也极大的增加了当地豆农的收入，也一直在扩种，据说今年计划扩种一万亩的咖啡豆田，算是一种出口致富，劳动致富的新方法了。
而侯楚给娄父的建议是帮助当地做成品牌，在产地进行筛选，烘焙，如果可以，甚至可以进行拼配。
滇省的咖啡豆后世就以便宜量大，优质出名，而按照侯楚的规划，意思是用顶尖的豆子做个持久的高端品牌，最好扯一段历史，讲一段情怀和故事，把它附加值做高。
至于产量大的部分，也可以做一个亲民化的品牌，走的就是量，比如后世某雪冰城一样，他们用的就是滇省的咖啡豆。
这些鬼才般的想法直接把娄父折腾的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就马不停蹄的去滇省忙事业了。
大意是要早点布局，让更多的豆农受益，还立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是要抢非洲咖啡豆、南美咖啡豆的市场，证明滇省的咖啡豆不比别人差。
这肯定是好事，人有了奔头，就不会浑浑噩噩的，而且机智的侯楚也发现，娄父应该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估计是一个非常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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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初五开工后，64年就过的飞快，侯楚过完年，就直接带队去了广交会，还有筹备羊城分厂的事情。
广交会倒是挺顺利，很多轻工业产品都打出了名声，大家的需求很大。
举个例子：压力容器，这玩意就是当年最靓的仔！不仅是沙漠地区的买家，就连东南亚，还有部分更远地方的买家都是专门过来的。
就为了看看这个‘声名远播’的生活用品到底长的啥样。
毕竟这东西，这两年可是在各地闹出了很大的名声，便宜管饱，威慑力十足，算是当时的‘顶尖’科技了。
既然有需求，出价就会爽快，仅有的产能被快速预定一空，就连国内医院市场都有点做不过来了。
他们需要用这个装化学品，比如氧气啥的，没办法啊，谁叫人家出价高呢！
因为产能不足，好几个沙漠骆驼国还想竞价说是拍卖产能，反正他们不差钱，大型石油钻井开动一天，就能购买到很多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
这倒是把几个穷困地区的人急的眼睛都绿了，他们拼不过财力啊！纷纷打远洋电报回去凑钱，没办法，谁要大家真的需要这玩意呢！
只是拍卖产能事情，还没开始呢，就给侯楚迅速叫停了，后续还特地写了报告上去。
意思是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拘泥于片刻的好处，对于能提供持久订单的朋友，自然要足够的尊重，相互尊重，才是外贸行业的基础嘛。
而且华夏也不是没有产能，只是各地的产能都在按四九城红星压力容器厂的标准新建而已，产能后续起来了，大部分订单都是可以吃下的，就像是后世北河省的那一家工厂一样。
新建工厂后，不管是后续几十年的自用，还是说一直进行出口，都是源源不断的财源。
侯楚叫停加价购买，这也是后世的经验，经过长期摸索出来的。
因为压力容器这玩意，技术含量不是非常高，他只要求有完整的工业产业链、有熟练的工人。
你不是不可代替的，如果其他人也攀爬了这条科技树，和你玩价格竞争，品质竞争，在有的选择的情况下，大部分人是不愿意忍气吞声的加价的，面子毕竟也是个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后世出现过的问题，侯楚心知肚明，所以他叫停的非常果断。
举个例子，后世汽车行业就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有些汽车厂家为了多赚钱，故意限制了产能，如果你想要买车，就必须要加价才能提车，甚至明明有现车，为了体现稀缺性，还故意卡你一两个月才交付给你的。
这种方法看上去是短时间赚了很多钱，但是在消费者有了新选择的情况下，立马就会成为一道‘感情裂缝’，成为消费者抉择中的重要因素。
后世蔚小理、某界等造车新势力的崛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传统车企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总是用过去的供给思维去判断消费者。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供过于求的市场了，也就是玩存量！
诸多因素加持下，造车新势力各种款式车一上市，直接引得海量的用户购买，以2023年举例，多个造车新势力销量凑在一起，累计销售量直接超过20万台的。
这些造车新势力蚕食的就是这种传统车企的市场。
造车新势力中的某界最为夸张，他们的产能安排不过来，消费者等提车等的不耐烦了，厂家直接100块钱一天给补偿。
一番组合拳下来，消费者反而不急了，意思是说我的车不着急提，想要多领点‘工资’，一百元一天，可是香的很。
所以，后世踩过的坑，侯楚自然不会再踩了，大意是按照指导价出售，不会加价，而且一视同等，如果着急用的，先抽签决定后续的提货顺序。
至于产能，对外的说法就很简单，说是正在积极建厂解决广大消费者的需求，以后有多大的需求，都能吃的下！
这番豪言壮语，倒是让这些消费者冷静不少，除了最开始的抽签，后续的订单竟能按照轻重缓急下了，估计是私下里达成了什么购买的协议。
有了这些长期订单做底子，新建工厂顿时顺利了不少，所有的阻碍似乎一天就没了，比如地皮问题，建材问题，工厂归属问题等等。
羊城地方也不再纠结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了，很配合，甚至在新工厂位置，也就是后世的珠江新城帮忙修建了一个码头
侯楚忙完了广交会的事情，就开始了四九城和羊城两地奔走的节奏。
为了方便他做事，一机部更夸张，不知道从哪里协调好了飞机，经常让他搭顺风飞机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