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浪涛依然汹涌,水手们,正在用恶毒的眼神凝视我这个半睁开眼睛的酒鬼。”
这些麻烦的家伙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远方时有时无的灯塔,似乎在燃烧着每个冒险者渺茫的希望。
是的,这是一艘鬼船!
船上的水手们,正想着在靠岸后怎么了结与我这个烂臭酒鬼最后的一段可怜旅程。
“又是那座灯塔!灯塔指引的方向,是臭名昭著的沉船湾!”
“地如其名的港口,却有着这个世界上最辣的美酒!最香甜多汁的果子与美食!”
“大海呀大海,请将宝藏馈赠无畏的勇士。”
“大海呀大海,请歌颂书写传奇的勇士..!”
曾几何时,我也会像船上的歌颂者一样,怀揣着无与伦比的执念和信仰。
汹涌的海浪拍击船舷,每一次甲板的翻腾,都在挑战着冒险者们的决绝。
但现在,没人知道,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存在。
哦,对了。
我曾经失去过一些重要的人,有些是真正失去的,有些是暂时失去的。
实际上,孤独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是那种游离在事物之外,却一直无法融入其中的勇气。
所以,当你经历过一段低谷,就应该…该死的!
“哗啦!”
被腥咸冰凉的海水从头顶浇到底,我不由得恼火着扭头,该死的谁在泼老子?
“可怜的酒鬼,你已经一个月没洗过澡了。”
闻声,我下意识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膊。
余光便看到身后正凝视自己的女人,对其开口。
“我知道你的底细,没人愿意体验被丢在海里喂鲨鱼的难堪,如果这是你愚蠢的决定,除非你疯了。”
眼前人怒不敢言的神情,我像是被淋后愤怒中寻到一丝愉悦,试图喧哗。
“我问你,女人..!”
“哗啦”一盆海水冰凉的触觉,再次被彻彻底底泼在脸上,我呆若木鸡。
女人此时此刻仿佛一头母狮,忍不住破口大骂。
“住口!老娘是怎么信了你这个妄想的酒鬼,登上了这艘该死的破船。”
女人盯着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现在这副古怪的表情。
“老娘不是一个称职的船员,但你,更是一个不称职的船长!”
“掌握一张无人知晓真假的地图,还不足以摆布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陷入了这片死亡之海,小心还没死在海里便先死在了船上。”
“对了可怜的船长,现在‘船长’就像是一个莫须有的称呼罢了!”
望向她背离而去的身影,让我变得有一些情不自禁,传闻中的“铁链安妮”怎么这么喜欢关心别人。
“巨浪!巨浪来了!”
“该死,是恶魔的漩涡!我们逃不掉的!”
水手们的嚎叫与呼唤,终止了思绪。
时间到了,这里不愧为传闻中的死亡之海。
这艘饱经风霜的鬼船,还没经历这片海域真正的怒火,便已经撑不下去了,裂痕在桅杆上延伸开来,吱吱作响。
黑漆的海浪,如漩涡,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将游荡的灵魂拖入深渊,直至消失。
随船头望去,那代表希望的灯塔,竟开始模糊起来,形同泡影,最后刹那间,彻底消失在海平线上。
船舱阴风四起,船员们惊慌失措的面容,顷刻变成了要将活人吞噬的怨灵模样。
没错,这艘船的船员们,还不能理解自己已死去了很久,早已化为了鬼雾里永不见天日的亡灵。
“是你将我带入死亡之海,即便死!我也要拉下你坠入深渊!”
声音的下一秒,冰凉的触觉从胸口传递至全身。
拔出插在胸口的弯刀,回过头,凝视逐渐转化为恶灵的安妮,我望着她狰狞的表情。
“停留在这片海太久了吗?所以你不记得自己是谁。”
“噗呲!”彻底变成恶灵的安妮,已听不懂任何言语,又一刀斩向我的头颅。
而同时,我也终于窥视到了她此刻意识中,一丝可怜的且仅存的记忆和执念。
安妮灵魂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些不完整的情景。
硕大的甲板堆满了金银财宝。
安妮甩起铁链,面对一群神情慌张不敢口喘大气的海盗们,吼道。
“听好,这些财宝,老娘要分一半!”
没错,如果在海上遇到了“铁链安妮”那艘荆棘旗子的大船,不要逃跑更不要试图反抗,只要乖乖交出一半的财宝,所有人都可以平安离去。
掠夺宝藏,击溃海妖,纵横滔滔巨浪,伫立船首破风而行,这一番情景多么淋漓尽致的痛快。
不愧为传说中的“铁链安妮”,遭遇海难后成了海上的歌谣,流传于水手之间。
试图将安妮的灵魂引入自己的灵魂之海,我的意识却未曾感受到她的一丝回应。
此时此刻,海底的漩涡,正在撕碎着安妮灵魂里仅存的神智。
“要失败了,或许,我即将错失一位优秀的船员,安妮的灵魂也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没能将你深陷死海的灵魂解救出来,很遗憾,亲爱的安妮。”
话音落下,灵魂之海中的情景,骤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雨随之突如其来。
“知道吗?老娘喜欢淋雨,雨水扑面而来的触感,会令人体会到昂然的勃勃生机,我知道,有的花儿,就是要经历过风雨的洗礼,才能够绽放出它该有的模样。”
“喂,别松开我的手,请救救我!”
还好,因为你的回应,使我们终成契约,一切都来得及。
海风吹着海浪拍打在沙石上,一切终究归于平静。
我站在海岸边,残破灯塔的顶端,将手中的海图丢入火堆,而那火也被彻底熄灭。
“安妮,实际上,你已经死了。”
“很遗憾,你和你的船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