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和你说。”
“我还行,在工棚里算账。你最近缺钱花吗?”江连云以为是借钱,手不自觉地在草纸上复写他这一笔工程款的利润。
江风夷说:“姐的事有眉目了,抓了一个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江风夷能听见工棚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从前妈妈忙的时候,爸爸会带着姐妹俩去他的工棚。工棚在公路旁的一片农田外,被一排茂密的荔枝树包裹,中间是一小片水泥铺的平地。八月荔枝成熟,爸爸就把箩筐吊在树上,江风夷和姐姐骑在树上边吃边摘。荔枝很甜,吃完指甲缝黑了,人变成黏糊糊的糖人,姐妹俩叫喳喳,爸爸把她们一个一个抱下树,送到稻田边的水渠去洗手。
水渠那么清亮,玩水玩能到日头偏西,手指发皱了,两人在刚收割过的稻田里奔跑,空气里满是稻杆香……江风夷陷在幸福平静的回忆里。她曾经也很平和,安宁,不会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抓了谁?我明天过来吧。”他的声音变得很苍老。
“她的前男友。警察说还在走流程,还在审,什么消息也没透露,等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到那时候你再来吧。”
江连云哽咽了,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说:“凤仪啊,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对不起你们……”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是啊,没有用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又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去,江连云说:“我最后悔的是那次暑假没有带你们去海边玩,姐姐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去海边玩。我不应该因为她没扫地就骂她的。”
江风夷记得。那是她失踪前一年的事。爸妈很早以前就说带她们去海边,每年暑假都说,每年都有理由不去。终于那一年决定要去了,姐妹两早早买好一样的黄色泳衣,盼望她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旅游。
因为那天的争吵,江连云取消了去海边的计划,以此惩罚江望第。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江望第哭了很多天,整个暑假都没和他说话。
江连云说:“爸爸那时候也太年轻了,太固执。我心想有客人要来,家里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我不想人家觉得她懒。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江风夷感到那片雪地里刚刚升起的微弱火焰被一阵风猛地吹熄了。
“根本不是扫不扫地的问题!”她像小时候的江望第那样愤怒地回击,“是因为你骂她不扫地是废物,是赔钱货,只会花家里的钱!”
江连云:“我说的有错吗?她那时候有网瘾,天天在家打游戏!”
江风夷突然哭了出来:“她六年级开始就每天煮全家人的早饭,我们家没有洗衣机,你的衣服都是她洗的,她为了给你们省那点钱,每次班里有活动都假装说不想参加,你有什么脸说她是废物!她那天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觉得不值得,你不值得,这个家不值得她来!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和她都不想做你的女儿,我们根本就不想被生出来!”
江连云不说话了,呜咽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江风夷不想再听他哭,挂断了电话,冲出那些注视她的目光。她恨自己每次面对江连云都会突然变得脆弱易碎。
离开河岸没一会儿,江风夷接到了陆平的电话,说什么都要和她见面谈一谈。
无非是丁闻易的事,她看时间才八点,同意了。他们约在附近小街的奶茶店里见面。不远处大桥边人来人往,商业街只隔着一排高楼,却冷清得像凌晨两三点。江风夷先去公厕掬水洗了一把脸,面容严肃地坐在露天的小桌旁等陆平。
桌面上的烟灰缸七零八落地插着烟头,像一口拥挤的烟牙缺了几颗,店里服务员坐着玩手机,没人出来清理。
陆平在街口望见她,招招手,飞快走过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掏出纸巾擦桌子,才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去那边买了个蛋糕,给你的,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些。”
她微笑着:“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你留着吃吧。”
陆平知道她的意思。蛋糕袋子高高地立在桌上不动。他说:“你真的相信闻易会杀人吗?”
“信不信又怎样?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我们小时候……”
“你们小时候怎么样我不感兴趣。”江风夷打断他的话,“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陆平微微侧着头,不理解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即使理由正当,未免过于平静。他还是试探着说:“你是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对他的恨大于爱了?”
“是你想问这个问题,还是他想问?还是丁识想问?”
“是我。”
“那我无可奉告,毕竟你和这件事没关系。”
“你恨他对吧?”
像怄气似的,她的灵魂盖上,他掀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