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裤都是熨过的。
周世嘉不停打量镜子里她的长发。
电梯上闪烁的数字越来越接近 18,周世嘉问:“你是刚来的吗?我在这里很多年了,怎么没见过你?”
“是呀,人生地不熟。前辈是哪家公司的?”
“18 楼都是我们的,正佳集团。”周世嘉已经不会再像几年前那样向人强调这是槐北的龙头企业,但语气里还是藏着他自己无法觉察的得意。正佳集团和他的名字里的“嘉”发音相同,有人戏问他是不是老总的私生子,他也只笑而不语。
江风夷闻所未闻,但还是回答他:“哇,很厉害呢。”
18 楼到了。
“回见。”他意犹未尽。
“回见。”江风夷看一眼公司招牌,按下关门键。
正佳集团的官网上有周世嘉的名字,三个小字压在他的个人职业形象照下,跟着他的邮箱号。江风夷第一次对这类把员工塞进统一格子然后码放整齐的企业略略产生好感,因为她可以照着固定的格式检索,不止邮箱,还能找到他们的业务员在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
她把收集到的账号一一填入表格,开始写模板。
“槐北正佳集团的员工周世嘉……”
似乎不够醒目,她回到文档开头。
“你的同事周世嘉是强奸犯……”
丁闻易回来了,江风夷把电脑屏幕切回桌面,起身去迎接他。两人程序化地拥抱,亲吻,江风夷提起地上的菜去厨房。
“今天干什么了?”丁闻易在原地换拖鞋。
“玩。”她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丁闻易心中一颤,笑着跟上她。那阵恋爱必经的厌倦和疲乏似乎终于过去了。
她把所有青菜淹进篮子里,摆弄几下,提出来沥水就算洗好了。她最近做菜很不用心,丁闻易还记得上一顿蔬菜根夹沙子的口感。他拦住她说:“这个菜,还没摘干净。”
“哦。”她把篮子放回盆里,轻松道,“你来洗吧,我切肉。”
肉她也只放在盆子里游了个泳,水淋淋地拎出来切。
她哼着歌,厨房里叮当响,一切都温暖平和。丁闻易说:“我今天听阿吉说,你前阵子照顾的那个老头欺负你了。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吗?为什么没和我说?”
江风夷满不在乎:“没什么好说的,他精神有问题。”
丁闻易说:“你还记得有一次聚会,艾良拉着老院长说要办基金会的事吗?事情还真让她办成了。”
“嗯,然后呢?”
“有一天我路过病房,看到你在帮病人换裤子,他的口水淌在你背上……看得我很难受。”他说得小心翼翼,“其实你很聪明,学东西也快,完全可以去做一份更体面的工作,不用这么辛苦地讨生活。”
“聪明?“江风夷忍不住笑,“我是护理专业的,不干这个,去跟用人单位说我很聪明,让他们给我安排个什么岗位?专门帮董事长擦口水,比在医院体面吗?”
丁闻易说:“你也可以不上班,自己做点小生意,我支持你。”
江风夷抬起眸子注视他:“开始觉得丢脸了是吗?”
“绝对不是。”丁闻易正色道,“跟面子没关系,你别这么敏感,也别这么揣测我。”
她低下头继续切菜:“是敏感还是因为总被同一种方式对待产生的应激反应?”
丁闻易试探着说:“或者我给你介绍一份新工作?”
“基金会的吗?”她手起刀落,拍烂一颗蒜,“不去。”
话题就此终结,江风夷不哼歌了。
入夜,江风夷回到电脑前,愤怒地往下编辑:13 年前,他性侵了自己的好朋友,这个女生至今下落不明。我就是这个女生的妹妹……
她写得太投入,全然没发现丁闻易悄然站在了她身后。
“这是什么?”丁闻易忽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扣下屏幕:“没什么。”
他掰开她的手,重新打开显示器,用读考试题目的语气跟着读第一句:“你的同事周世嘉是强奸犯?”
江风夷转头看丁闻易,他刚沐浴过的苍白脸庞渐渐变得严肃。“这是我自己的事。”她抢先说,“如果你不想引发争吵,就不要作任何评价。”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报仇啊。”她站起来,夜色中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几年前的性侵案,受害人不知所踪,证据全没了,加害者竟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他冷静道:“这是警察的事。”
突如其来的失望和愤懑拽着江风夷一路下跌,她用力站起来:“我不是说了吗?!警察管不了这件事!没有证据他根本不会承认!”
丁闻易用提防野兽的眼神看她:“如果警察都管不了,你这样能有什么用?他只会反过来告你诽谤。”
江风夷说:“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