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就回来了,不影响你们吧?”
孙见智大喊:“会!”
江风夷只能答应:“当然不会了。”
孙泽生附和:“这孩子现在就要闹独立,过两年她嫁人了,我们想见都见不着。”
“那你们别担心,远着呢。”孙见智叹了一口气,“得得得,坐下来一起吃吧。”
孙见智父母的热情像空气一样让江风夷无处可逃。他们说“小江你不要客气”,“小江,你结婚了吗?”,“小江是做什么工作的,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个小伙子?”
孙见智敲桌子:“吃吧你们,这么多话!”
陈樱笑了笑,夹一块炸鱼吃,突然捂着嘴闷哼,手在桌上乱舞着找纸巾。
孙泽生连忙抽了张纸捧在手中,递过去接住她吐出来的食物。
“刺,扎牙龈了!”陈樱拿水喝。
孙见智一打眼,发现江风夷神色怪怪的,正朝自己爸妈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江,让你见笑了。”陈樱面露尴尬,“怪我,一把年纪了吃东西还么粗心。”
孙泽生说:“怪鱼,谁让它长刺了!”
江风夷挤出笑,闷头吃饭。
孙见智连朝爸妈使眼色,想叫他们少说两句。陈樱看出来了,她要拐弯抹角地教育孙见智:“小江啊,今晚回去记得给你妈妈打电话,出门在外,她肯定很担心你的。”
“我妈不在了。”江风夷没抬头。
“那你爸爸呢?”
“我爸跟死了差不多。”她抓起泡沫丰富的啤酒硬吞了几口,“他现在生了个带屌的,早就忘了我了,趁早断绝关系,等他老了我也不用给他端屎端尿,让他的好儿子给他舔屁眼去。”
她这番话,对这个平和友爱的家庭来说实在是太尖锐,太“充满戾气”了。
孙泽生面露尴尬:“你也别怪你爸爸,他肯定是爱你的,可能跟我一样,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你做女儿的,也要多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比如说,你主动打个电话——”
“这鸡好吃,我做的。”孙见智往他碗里扔了一个鸡爪子。
楼下夜市有人用音响播放《但愿人长久》,歌声近得像从桌上那只死鱼嘴里喊出来的。
陈樱想着找些有趣的话题缓和气氛,目光扫一圈,看见茶几上的月饼盒。那是今天早晨孙见智从他们家最贵的礼品月饼里掳出来的。“小孙,你不是说要拿月饼去跟嫌犯套词吗?是不是又给忘了?”
孙见智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朝陈樱用力眨眼。
陈樱没明白,强调说:“那么贵的月饼,忘了倒好,你换个差不多的得了,这个等会儿打开,我们和小江一起吃。”
孙见智看向江风夷,她眼圈发红,眼泪像钵里颤抖的水,带着光转了一圈没落下来。孙见智以为只有动漫人物才会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泪水。
“我吃饱了——”
四个字,江风夷只能四平八稳地说出前三个,她把筷子捋平,横摆在饭碗上,在落泪之前起身迅速离开孙见智家。
13.第二江
江望第讨厌月饼,她从来不吃。说卡路里太高,干巴巴,一口下去像吞下了撒哈拉大沙漠。
江风夷感觉卡路里大概是和魔法咪路咪路有一定关系的东西。
尝试理解卡路里的那个中秋节是在伯父家过的。
大人在外聊天,几个孩子躲在堂哥的房间玩游戏。江望第穿阿篱的同款墨绿百褶裙,出门前,被妈妈逼着多穿了一件秋裤。为此江望第和妈妈还吵了一架,差点哭了。她知道,妈妈知道,那条紫秋裤就是丑的,被妈妈用来做防范他人审视的自杀式武器。
江风夷穿着厚厚的毛裤,追到妈妈跟前说:“妈,你看我穿了长裤。”
“好了好了。”妈妈永远只为姐姐的事情心烦,“去把袜子穿好。”
户外秋雨纷纷,窗帘全被拉上,堂哥的小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暗暗发光。
表姐在学校新学会一种编发,她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彩绳,坐在一边帮江望第编。
堂哥,表姐,姐姐,三个人在一起。江风夷在圈子外,没有同样高的椅子了,她只能坐一个草绿色的塑料矮凳,向日葵花盘一样仰视他们。
那十只手指究竟是怎么飞舞的,江风夷没看懂,只看见一条条彩虹糖似的辫子从表姐掌心跃出来。为了观察,她站起来凑近看,被表姐不耐烦地推开好几次。于是她不停用自己的脸去试探距离,想寻找既能看见手法又不至于挨骂的位置。
“你要编吗?”最后,江望第看向江风夷,“这里还有剩的。”她给完绳子,凑过去看电脑上蹦蹦跳跳的马里奥。
表姐开始帮江风夷编。江风夷问这种编发是谁发明的,彩绳多少钱一把,能不能教她编?
堂哥转过来,标致的脸蛋变得狰狞:“你们两个出去编,吵死了!”
她们两人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