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从包中掏出一些泛着黄褐色的纸张。
“这个东西…就是纸？”
始皇帝微微皱眉，显然，这与他想象中的“纸”的样子还是差别不小的。
虽然没有经过漂白，纸张的整体还是发黄，摸起来也很粗糙。
第一眼看上去，颇有种去了毛的兽皮的感觉。
“这东西，能行吗？”
始皇帝皱起眉头，不敢相信眼前的小玩意能代替自西周起就一直连用的，早已成熟的竹简工艺。
“黄老伯莫急。”
赵策微微一笑，拿出一支沾满墨水的笔，在这块黄纸上轻轻那么一画。
一道清晰的印记就这样浮现到纸上。
看到这一幕，始皇帝眼神微微一动。
在赵策完整写完一整个“中”字后，始皇帝带着几分颤抖说到：
“此物要用什么制成？”
赵策指着院子里的一堆落叶，树皮树枝说到，
“只需要这些，便可以制造。”
始皇帝猛的一后倾，差点因为没站住，整个人从椅子上摔倒下来。
要不是身后的章邯眼疾手快，估计还真要让始皇惊讶到倒地不起。
赵策知道始皇帝如此惊讶的原因，毕竟，这可是我国古代最引以为豪的四大发明，造纸术
带来的思想冲击可不是吹的。
当然了，人家黄老伯毕竟是大秦的高级官员，而且还有个宝贝女儿等着赵策去娶呢。
赵策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笑着戏谑秦人的夸张表现。
始皇帝拿起一张做好的纸，不断抚摸着这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东西。
虽然心中的激动难以平静，但始皇帝仍然面不改色，开始理性的分析这项伟大发明的实用性。
“赵公子，这项发明还有可以改进的空间吗？”
赵策点点头，他现在制造的纸张顶多勉强达到了最差质量的纸张标准。
倘若让工匠们都变成熟练工，再加以改进现在的方法…
“那是自然。只需要合适的场地与工具，再对工匠进行合格的培训后，这些纸张甚至可以变得和丝绸一样丝滑。”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用它来代替竹简，作为制造书的主要材料。”
“好啊！好啊！”
始皇帝不断点头，他非常认可赵策的这项意义非凡的发明。
低廉的制作成本，而又轻巧便捷。
笨重的竹简不光制作成本要比纸张长，而且其所能记录的信息要远低于纸张。
原先需要几十斤才能表达清楚的文章如今只需要一本书的重量。
“有了这纸，我……”
始皇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立刻回过神来，改口为：
“我老黄家的商队必能赚个盆满钵满！”
赵策微微一笑。
“这项技术的成熟发展，离不开大量资金的投入，到时候还得麻烦黄老伯。”
“不如这样如何，这项技术的专利权，我就卖给黄老伯吧！”
专利权？
始皇帝对这个新鲜词汇感到十分有趣。
“赵公子，你口中说的这个专利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以后这个叫纸的东西。”
“只有你一家能卖！”
“哈哈哈，那当然是极好的。”
始皇帝笑！着同意采纳了赵策的提议。
“这样对老朽的商队来说，是极好的。”
始皇话音未落，旁边的赵策却摇了摇头。
“黄老伯，咱们既然做出来这么厉害的东西，咱们就应该让它进入家家户户。”
“要不然，仅仅存在于权贵们生活的科技，终究会被遗忘，会被消灭。”
“倘若运用这项技术，大力降低了那些普通百姓的学习成本。”
“到时候，用这项技术培养出来的官吏，代替那些六国遗老们。”
“岂不美哉？”
赵策拉过始皇帝的手，开始畅谈未来的美好生活。
始皇帝的眼睛里，居然发出了一丝微光，一丝希望。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到了赵策手里，只需要一天，便能给出如此优秀的答案。
“那群六国的遗老遗少们，个个都混迹在大秦的基层干部之中。”
“大秦的基层官员已经烂成什么样子，都已经被渗透成筛子啦！”
“这一点，我相信您也有所体会。”
始皇帝点点头，他现在看赵策的眼神中，都包含着期许的光芒。
“赵公子，老朽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始皇帝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您是说始皇统一天下的事情，到底做的对不对？”
赵策略作思考后，语气坚定地回答。
“我认可始皇帝的选择。”
至于原因嘛……赵策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
自己还不能用现代化的知识研究说明了封建制度必定会摧毁奴隶制度这类拗口的原因。
“这么说来，你不认为他是个坏人？”
“坏人？”
赵策摇摇头。
“虽然他在老年极度昏庸起来。”
“但那是跟自己做比较而言的。要跟其他帝王比较的话，他还说不上昏庸至极。”
“始皇帝是目光长远的开拓者，他留下的大一统观念是没有错的。”
“就个人理性而言，我还是挺喜欢始皇帝这样杰出的人才的。”
赵策微微笑着。
可能这些赞美的话，从一个还在谋划反叛大计的人来说，有些奇怪。
“老朽常常感叹。”
“自己这辈子没有遇上一个知己。”
“没想到，到了晚年，才遇上了这么一个知己。”
“赵公子，你说的这些，真是太令老朽感动了！”
始皇帝哈哈大笑着，试图用娱乐的方式来抵消刚才一瞬间，即将流下的眼泪。
像这样理解嬴政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始皇帝岁数逐渐变大了，与死亡一样，变得越发渴望起他人的认同起来。
“天下人，只看到了过日子得要柴米油盐，他们的日子变得好像越来越差了。”
“但却找不到，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如此差的罪魁祸首。”
“其实不是朝廷，更不是始皇帝本人的问题。”
“真正的敌人是……”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