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火斟酌了一下,试图把话说得委婉好听一点。
“您这样安排,本意是很好的,但您有没有想过意外情况,比如......县令会瞒报呢?”
她去年就因为这种事来提醒过凤吹,也许是凤吹衡量过利弊后依然觉得此法可行,也许是还没有看到切切实实的危害,总之他没有丝毫改变他的作风。
“我当然想过,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去查,不应该会有瞒报的情况啊。”凤吹眉头紧皱,“莫非,我派去的人也瞒报?这不太可能的吧。”
“有可能。”陈观火回忆着晏拢星说的那些情况,“百姓虽有余粮,但那些粮食已经不足以维持温饱,更别提用来换银两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您知道吗,为了应对这连连上涨的税收,百姓把原本用来种菜的地方都种上了麦子!”
“这......我不知道,这,这不是我想要的。真的,大人,我本心并非如此!”
祭司,在凡界被看作是神明派来的使者,是带着人情味的神,百姓信她爱她,百官敬她畏她,凤吹也不例外,这会儿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内心愧疚,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解释着。
看着他仓皇的表情,陈观火意识到逼问得太紧了,轻轻吐了口气,又笑着温声道:“我们都知道您本意是为百姓好的,但毕竟官场混乱,若是中间有人想欺上瞒下,确实会让人防不胜防。”
“您说的是,我一定会加紧监察,尽量不让县令们从中谋利。”
见她给了个台阶,凤吹忙跟着下,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陈观火唾弃似的。
陈观火点了点头,提示到这里就足够了,凤吹本是个聪明人,只是蠢在认不清人,以他关注民生的性子,这事儿差不多也能解决了。只是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给晏拢星的工作带来一点困扰。
“祭司大人,这天也快黑了,您和令姐就在寒舍住一晚吧,就别再另外找落脚地了。”
凤吹盛情邀请,祭司大人也从善如流:“那就多谢凤大人了。”
两人客套完就一起往后院去了。
后院里凤夫人在亭子里坐着刺绣,余即然带着一个打扮精致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在院子里玩闹。
凤夫人先看见了他俩,撂下那只绣的歪歪扭扭的鸳鸯,起身对她行礼:“妾身见过祭司大人。”
陈观火应下了这礼,紧走了几步,笑道:“凤夫人真是风韵犹存啊。”
“祭司大人总爱说笑,”凤夫人看她就像看着孩子一样,“怎么又瘦了,次次见你都瘦一圈,你这可不行啊。”
“哪有,明明胖了,你看!”陈观火拉着凤夫人的胳膊,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
凤夫人笑着点了下她额头,“你呀!”
“祭司姐姐!”
“行秋,来了?”
她俩说笑间,凤家二小姐凤荆杞和余即然也过来打招呼。
余即然见到后面的凤吹,浅浅行了个礼:“小女见过凤大人。”
凤吹颔首,随即对凤夫人道:“你先去安排一下,祭司大人要在咱们府中用晚膳并过夜。”
凤夫人点点头,刚要告退,却被陈观火拉住了。
陈观火挽着她的胳膊,看向凤吹:“凤大人府中不会没有能用的人了吧,还要劳烦凤夫人亲自去。”
“这……那我这就去安排去。”
风吹悻悻开口。
这接待祭司大人的事,肯定不能草率地交给那些下人,万一有人心存歹念,那事儿就大了。他媳妇去不了那就只能他亲自去盯着了,可为什么祭司大人每次来都这么缠着他媳妇儿啊!那是他媳妇儿啊!
第二天,窝在凤夫人怀里的陈观火难得的赖了回床。
而另一张床上的凤荆杞和余即然两人的睡姿就比较豪放了,余即然用胳膊揽着小孩,小孩一只手捂着余即然的脸,一只小脚丫搭在余即然肚子上,也得亏她人小,不然余即然可能都活不过昨晚了。
“棋儿,棋儿,醒醒了,该吃早饭了。”凤夫人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轻轻地撩着陈观火的头发,温声哄着。
陈观火动了动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母亲?”
“是我,凤夫人,”凤夫人坐起身,又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棋儿想家了?”
观火轻轻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您这么温柔,总是让我想到我母亲,冒犯您了。”
“怎么会呢,你先去洗漱吧,我去叫她们两个起床。”
“好。”
女孩子这边是一片其乐融融,凤吹那边就是一片剑拔弩张了。
“少侠饶命!我真没见过你口中那人啊!”
凤吹盯着脖子边上的剑,连连讨饶。
“凤大人,你最好说实话。”晏拢星沉着脸,低声威胁道。
“不是,我跟少侠您何怨何仇啊!您这么大早起的来问我,这值当的吗?”
“我问你他在哪儿!做了什么!”晏拢星的声音低而冷。
凤吹心道今天时运不济,怕是遇上了个疯子,要是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就只能寄希望于祭司大人能护住他后院中的妻女了。
过来吃饭的陈观火和凤夫人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拦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凤夫人下意识地护了陈观火一把。
“夫人,您家怕是遭贼了。”观火手掌覆上结界,在注入灵力的瞬间结界立刻破碎。
“晏熙,你在这看护好夫人小姐,我去看看。”
“哎,你小心啊!”余即然本来也想跟过去,但也不放心让夫人小姐单独在这儿。
陈观火本以为是那位书生身后的人发现她来太守府后迫不及待地出手了,可当她看到满地昏迷的下人和用剑架着凤吹的晏拢星的时候,整个人都怔愣了片刻。
“祭司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