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晦被一阵鼎沸人声吵醒。
她揉揉头，迷糊地问：“翻雪，外面怎么了？”
帐中没有人回答。
她愣了愣，随意喝了口冷茶清醒了一会，披上衣服出去。
一堆侍卫跪在谢豫的帐前，皇帝铁青，他身后的容贵妃，同样脸色不好看。
“成月姑娘。”宋清晦看到熟悉的红衣，喊了一声。
叶成月看到她，凑过来，手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二殿下和云姑娘在帐中行不轨之事，被陛下亲眼看到了，正发火呢。”
什么？！
宋清晦怔在原地，果真看到谢豫和云乐书跪在皇帝跟前，衣衫凌乱，魂不附体。
云乐书要嫁入东宫的事情八字就差一撇了，怎么会如此大胆地在暮山脚下作出这种事来？
宋清晦蹙起眉，下意识想找季翻雪。可目光搜寻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反看到谢砚和宋含章站在一起说些什么。
宋清晦的视线刚落到二人身上，谢砚就敏锐地瞧了过来。
她没法装作没看到，只好穿过人群，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兄长。”
宋清晦身上还带了酒气，刚睡醒的脸缀着红晕，令她本就绝色的容颜更加动人。谢砚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宋含章问：“喝酒了？”
宋清晦紧张地点点头。
“季翻雪带你喝的？”宋含章冷哼一声，“真不是个好东西。”
“小侯爷，捕到猎物，总要配酒庆祝。暮山很安全，清晦姑娘喝一点也不妨事。”叶成月站在宋清晦身后，声音温和地维护道。
宋含章看到叶成月，反倒轮到他紧张，“叶……叶姑娘也在……”
宋清晦看她哥眼神飘忽起来，奇怪地和叶成月对视一眼。
“兄长，有看到翻雪吗？”宋清晦问。
叶成月在这，宋含章不好发作，阴阳怪气地说：“哼，找他做什么？你以为，现在的场面是谁造成的？”
宋清晦的背后瞬间一凉。
“豫儿，那是你皇长兄的选妃！”皇帝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样做，至皇家脸面于何地？”
谢豫冷汗涔涔，“父皇……”
皇帝瞪着他，想到赵皇后，心中还是愧疚居多，不好对他发作，只得骂起云乐书，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朝三暮四的贱人！”
云乐书捂着脸，人都快吓傻了，她也没想到她在自己帐里睡得好好的，怎么醒来就在谢豫的床上！
这都大半夜，皇帝居然一时兴起来找谢豫，直接撞个正着！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可她衣不蔽体地躺在谢豫怀里，当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此刻，她简直百口莫辩。
“陛下！陛下饶命！”云乐书声泪俱下地磕头。她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保不齐还要连累她的家人。
她没有和谢豫行最后一步，可有些事情一旦被揭开，谁都不会再信她了。
现在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云家的丑闻。
“陛下，要不这样……”容贵妃叹了口气，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
“罢了。你既然心仪豫儿，便不必再入东宫。择个良日，和豫儿完婚吧。”皇帝厌烦地说完，拂袖而去。
云乐书绝望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谢砚，可谢砚连看都没有看她。倒是魏归荑，嘲讽地对她勾了勾唇。
谢豫看云乐书衣衫凌乱不像样子，想着她以后也是他的人，是他的脸面，想扶她起来，“乐书，我们先进去……”
“别碰我！”云乐书一把推开谢豫，哭着跑开。
完了！这一切全完了！
……
皇帝走后，外面聚的人纷纷散了。
云乐书到底也曾是谢砚的选妃，这一事闹得太子脸上也挂不住。
可谢砚并不在意。
他看到宋清晦听到宋含章说的话后，有些魂不守舍。
手里的扳指好像被捂得热了些，没那么冰凉。
“这么说，真的好吗？”宋含章有些不忍地看宋清晦失落地走开。
叶成月跟在她后面，想安慰几句。
“含章，你也不希望，清晦和一个废人在一起一辈子吧？”谢砚收回目光，声音淡淡地说。
宋含章心里有些不安。这件事，不能完全推到季翻雪头上。毕竟，不想娶云乐书的人，到底还是谢砚。
既然被谢豫坑了一次，那就完完整整还给他。
可谢砚要他故意在宋清晦面前将矛头指向季翻雪。
宋含章本能地有些抵触，可还是照做了。
宋清晦嫁给季翻雪，的确辱没了他妹妹的身份。
可是，宋清晦在他面前再三维护季翻雪，可见季翻雪对她的确有几分真情。
那日宋清晦失踪，季翻雪着急的样子，不似作假。
宋含章虽然看不过去他的作风，可他更在意宋清晦的幸福。
月光隐入云中，谢砚的脸也没入阴翳。
“含章，再等些时日，清晦还会是本宫的清晦。”
……
夜风有些冷，吹散了宋清晦身上最后一丝桃花酿的味道。
宋清晦觉得自己有些冷，可她不太想回帐篷。
说不定回去的路上，或者帐篷里，就能看到季翻雪。
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云乐书今日遭受的侮辱，她比谁都明白。赵庭方一事，如果没有人替她压着，她也不会好过。
可云乐书那日嘲讽她的话，如今在她身上完整应验。宋清晦不知怎的，心中不大痛快。
她不喜欢云乐书，但也没到要害她的地步。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季翻雪做的……
宋清晦的手忽然攥紧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鹤照归前，摸了摸它的额。
鹤照归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
宋清晦看了它一会儿，翻身上马。
酒醒了之后，宋清晦一点都没有困倦，不如骑它练一练。
可鹤照归晚上却不怎么听话，宋清晦拉了几次缰绳，鹤照归都跟她往反方向走。好像季翻雪不在，鹤照归就倔得很。
连马都跟她过不去！
宋清晦愤愤叹口气，不信邪地夹了一下马肚子。谁料鹤照归突然兴奋起来，就往树林子猛窜！
鹤照归真正跑起来速度飞快，根本不是白日里温顺的样子，宋清晦的力气拉不动它，颠簸间几乎要被甩下！
眼见宋清晦即将坠马，一个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强行一拉，撞进冰冷高大的胸膛。
宋清晦惊慌中抬头，看见孟长策面无表情地冷冷凝视她。
“不会骑马，逞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