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眼神呆滞,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所做,可是,最后背下所有后果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了吗?还有,慕年是谁?”宋怀溪沉声问。
当云城城主将这封信给她、讲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宋怀溪不是不震惊的。
慕年,云城最年轻最厉害的说书先生,背后竟然还藏着另外一层关系,这一点,大概是所有人都觉得不敢置信的,难怪那天她去茶馆,小二会说慕年不在,最近很忙。
“我就算告诉了你又能如何?你们是抓不到慕年的。”林忱惨然地笑着,“他就是个恶魔,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杀了所有可能知道这件东西的人。”
“他那么想得到,为什么还要杀那些人?不应该是留着他们,从他们口中得到那东西的下落吗?”宋怀溪蹙眉。
这一点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若是他真的渴望得到,说明他并不知道这东西在哪里。
“我说了,他是个恶魔,即便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他也不允许任何知道这东西下落的人活着,更何况,他就算是严刑拷问,那些人也未必会告诉他。”林忱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还有说出实情后的解脱。
“他想要的,是什么?”宋怀溪不知为何,隐隐有种感觉,慕年想要的东西,可能与她想要的,会是同一种东西。
“我不知道。”林忱摇了摇头,“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傀儡罢了,替他做事,替他卖命,除此以外,我不会得到任何信息。”
宋怀溪觉得匪夷所思,“你有把柄在他手里?”
“没有。”林忱僵硬地吐出这两个字,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其实,慕年原本不叫慕年,叫林怨。”
林怨?这充满了怨气的名字,莫非是这一切走上不归路的起点?
“他是我的哥哥,但是在他出生那年,家里的生意便遭到了对家的攻击,我们家在村子里本是富足的人家,也是那一年开始,成了村里最穷的一户,爹娘气不过,认为是我哥哥带去的霉气,我哥哥就是个扫把星,他们将所有的怨气、怒气都发泄在了我哥哥身上,他本来也不叫林怨,后来,爹娘才给他改了这个名字,直到我出生后,我哥哥的所有惨状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是家里最下等的人,读不了书,也不能和别的人玩,每天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干活,干不好就会被爹娘打骂。”林忱苦笑,“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林怨恨透了我们一家人,他偷偷读书,偷偷看一本又一本的圣贤书,他本就是个聪明人,但是,圣贤书却没有教他做成圣贤人,十四岁那年,他便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林忱闭了闭眼,“两年前,他突然出现,还回了村子里,但是与娘亲的关系很僵,唯独与我说过几句话,他走的那天,还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菜。”
宋怀溪听到这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听话本的错觉来,蹙眉问道:“莫非,那桌子菜出了问题?”
“是。”林忱点头,“他在那桌子菜里面下了毒,可笑的是,他竟然也将那桌子菜吃了下去,而且......那毒是没有解药的。”
“他和我说,若是我替他办事,那么每个月,他会给我和娘亲一颗解药,但是也只能维持一个月的药效,一个月后,若是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不会给我们解药了。”
“你娘亲,到死都是护着你,她明白这一切的因果,却依旧恨着慕年,甚至不惜将她的亲生儿子公之于众,即便这一切,都是你的所作所为。”宋怀溪叹了口气,“林忱,你最不应该做的,便是听了慕年的话杀了你的娘亲。”
她又一次理解到了昨晚上宝宝所说的“是对也是错”。
是啊,这件事情里,谁又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对对错错,就看,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来评判这件事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一切所谓的公平,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一种结果罢了。
宋怀溪离开了地牢,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地牢门口的江诚礼,她下意识地垂头,又想到自己此刻的面容已变,江诚礼不可能认出自己,便又扬起了脑袋,上前坦然地行礼,“拜见王爷。”
“吴姑娘?”江诚礼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宋怀溪。
这个名字还是云城城主告诉他的,还真是......为了躲着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王爷有什么事吗?”宋怀溪的心里打着鼓,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的观察力和敏锐力比之常人厉害得太多,若是真的想要透过她的面具,看到她无法遮掩的内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想问问吴姑娘,可有得到什么消息呢?毕竟吴姑娘,可是带着云城所有人的希望,去见那个男人的。”江诚礼负手而立,缓缓朝宋怀溪的方向走两步。
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如此。
从她答应云城城主,去地牢里面探听实情开始,她也成为了害死那一家子人的恶人。
“我只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如同这封信里面所说,的确是一个叫慕年的人做的,其他的,他没有告诉我。”宋怀溪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可能他是真的误入歧途,才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被迫替慕年做事吧。”
江诚礼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就在宋怀溪的精神逐渐松懈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喊了一句:“宋怀溪。”
宋怀溪差点就条件反射地将头抬了起来,幸好在最后一刻忍住了自己的动作,轻轻呼出一口气,茫然抬头,“王爷在喊谁?”
这反应力......江诚礼眯眼,还真的比从前要灵敏多了。
“没什么,喊错人了。”
宋怀溪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江诚礼方才的试探之意,却依旧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哦,若是王爷没什么事,那民女先走了。”
“等等。”宋怀溪还来不及迈步,江诚礼又一次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