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凛握住承影的剑柄，感受着灵剑的抗拒。
他笑了笑，“承影，你是知道我的。”
“再帮我一次。”
承影不断发出嗡鸣，如水的剑身银光激烈闪烁，最终在云凛温和而坚定的目光中，趋于平静。
云凛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昱，随后毅然转身，踏着承影冲向苍穹。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湛蓝的光华自他身上绽开，修补着破损的结界。
下方的玄门一众人士，怔怔地仰头望着。
此时的他们无暇思考云凛的能力从何而来，更不会考虑这之后云家是否一枝独秀。
在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一切的计较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他们现在只关心云凛是否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云望隐藏在衣袖里的手青筋暴起，他从来不曾这样紧张过。
不知过了多久，云凛身上的光华逐渐敛去。
十方守护结界的缺口之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膜，暂时阻止了黑气入侵。
“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云凛苦笑自语。
他垂眸，爱惜地抚摸着承影。
“承影，这次委屈你了。”
承影剑身闪烁了一下，似是对他的回应。
蓝色光华散尽的那一刻，承影寸寸碎裂，这柄存世千年的神兵，彻底湮灭。
云凛的身体从万里高空极速坠落。
他早已力竭，连神魂之力都已耗尽，不得已之下，又抽干了承影的力量，才勉强将结界暂时补上。
现在的他，已经抽不出一丝灵力保护自己。
在他昏迷的前一瞬，他看到了文昱，那张一贯清冷漠然的脸上带着惊讶和懊恼。
“你来了……”云凛微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文昱的脸上出现这样丰富的表情，他觉得有趣。
然而下一秒，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文昱抱着云凛缓缓回到地面，云望和云川第一时间冲过来。
“文姑娘，犬子他……”
云望焦急地看着儿子，想问又心生胆怯。
文昱将云凛轻轻放到地上，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没死，不过也没什么差别。”
云望的身子晃了晃，他身后的云川直接跪倒在地，扑到云凛身前哭起来。
“他今年多大了？”文昱问道。
她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云望愣了一下，才答道：“二，二十二岁。”
文昱点点头，说道：“看好他，千万别烧了。”
说罢，她的身影凭空不见。
云望站在原地，盯着文昱消失的地方，心中蓦然升起一丝希望。
文昱一路来到地府，将戴着眼镜，正在奋笔疾书的白霁召唤出来。
“带我去看养魂木。”文昱道。
白霁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把她带到地府后花园。
花园正中是一棵笔直高耸的巨树。
奇异的是，这棵树一半黑一半白，黑白交界分明，如同太极的两端。
这正是地府独有的养魂木。
文昱将手掌贴在树干上，仔细感应着云鹤的气息。
半晌，她松开手，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九皋仙君已于二十二年前凝聚魂魄，重新投胎。”
阎王不知何时站到了文昱身旁，淡淡道。
九皋正是云鹤的名号。
文昱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尽管心中早有猜测，这会却是被证实了。
“阎君。”文昱道。
“我能不能看一下云鹤转世后的生死簿。”
生死簿由阎王掌管，本不能随意让人查看，文昱的要求并不合理。
但是阎王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大袖一挥，一本金册落入文昱手中。
金册哗啦啦地翻动，翻到某一页时自动停下。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云凛，男，庚辰年甲申月乙未日生于云家，父云望，母周秀婉。
卒于壬寅年戊申月丁巳日，享年二十二岁。
文昱瞳孔一缩。
所以，云凛就是云鹤的转世。
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他原本就该死于今天！
“阎君。”
文昱猛地合起生死簿，将它还给阎王。
“我不懂，如云鹤这般为了天下苍生慷慨赴死之人，无一不是功德加身，即便不能证道成仙，也应一生顺遂，富贵平安。”
“为何云凛作为他的转世，却落得年少早逝的下场？”
阎王看着文昱，眼神复杂。
“一切都是宿命。”
“宿命？”文昱皱眉。
“他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阎王缓缓道：“这已经是他的第200次轮回，每一世，他都不能活过25岁。”
“以前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
“这就是属于他的宿命。”
文昱更加不解了，“这是为何？难道他曾经做过十恶不赦的事？”
阎王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说起来他这样的宿命与你还有莫大的关系，也只有你能够解除。”
文昱心里一紧，“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你做了，有可能会影响到你自己。”
“这样，你也愿意吗？”
“愿意。”文昱毫不犹豫道。
阎王闻言低头看她，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迟疑。
然而并没有，她的眼神竟是无比地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她的决定。
阎王轻轻一笑，“如果你坚持，本君倒是可以帮你。”
“求阎君出手相助。”
“好。”
……
文昱盘膝坐在三生石上，双手捧着往事镜，镜面上放着一绺云凛的头发。
“要找到云凛早逝的原因，需要你回溯他的每一世，直到回到你们缘起的那一世，解除你们之间的羁绊。”阎王道。
“这个过程里，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你只有一次干预的机会，而你一旦出手，立即就会被时间之力察觉和排斥。”
“轻则立刻被弹回现在的时间节点，重则永远迷失在时间隧道里。”
“你想好了吗？”阎王问道。
文昱点点头，“开始吧。”
阎王便不再多说什么，他缓缓伸出手掌，一道浮动着时光之力的能量打在往事镜上。
镜面寒光一闪，文昱的身影随之被吸入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