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灰尘一点点被卷起,缠着树叶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漩儿。
光子站在广场中央,意随心动,体随气流,一如吸附万物,又一如排斥周身,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神情却越来越坚定,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抬手,做起来却好似重若千斤,甚至连四周的风都被控制了。
风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子的原因,所有的空气,都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开始只是微风拂面,可没过多久,旋风变得特别明显。根本不用体感,感觉肉眼都可以看得到那股强大的吸力。
洛小木被风吹得差点儿睁不开眼睛,他强忍着不适,拼命记下光子的一招一式,即使已经快要站不稳脚,也没有后退半步。
光子的手上去下遏,形左实右,一会儿稳如泰山,一会儿雨打芭蕉,明明看起来,只是随随便便的几式,可每一招都奥妙无比,仿佛千变万化融入一招,洛小木看的如痴如醉,感觉几天以来,所有的疑惑都明白了,就像是学物理,如果没有开窍,怎么也学不会,怎么也不了解,可一旦开窍,很快就能及格。
气旋越来越大,以光子为风眼,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龙卷风,龙卷肆虐,宛如一只狂暴的巨龙,冲天而起,势不可挡。可奇怪的是,这一片区域似乎早已没有了任何动物,就连居民也一个也看不见,仿佛早就知道了,这里会发生危险的事情一样。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那个看起来无比恐怖的龙卷风,它的力永远是往上的,扩散向四周的风力并没有多大,那股吸力仅仅只是可以让人走路吃力罢了,可那龙卷向上的冲击力,宛如一台绞肉机,即使是一架飞机经过,也能瞬间搅成数不清的碎片。
光子的头顶出了不少的汗,他的嘴角似乎都开始渗出了鲜血,洛小木眼尖看到了,他也再也顾不上观摩了,发了疯似的大喊。
“光子师傅,快停下!我不学了,我不学了,快停下!”
然而,光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运转着招式,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像是把他的全部生命都燃烧了起来。
“洛小木,啸风就被封印在这里,我每一年都会加固这个封印,但是今天,封印再也坚持不住了,啸风会逃出来。”
“我不让他们用这个广场,因为啸风就在这里,如果它吸食了人的痛苦,就会破山而出。”
“可是今天,没有办法了……”
光子的身体越来越白,越来越轻,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像是慷慨赴死的战士,像是思念家乡的孩子,气动山河,千秋作打,是一条长长的马尾辫,是一袭朴素的白衣,是千千万万个孤独的夜,是三十年来的一个承诺。
“光子,会幸福的。”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从地底之下传出,一只比六层楼房还大生物,破开地面,它的嘴巴大大张开,简直可以生吞一辆汽车,尾巴壮硕无比,好似铜皮铁骨。
洛小木看着啸风,这就是祖师封印的怪物吗?从它的口中夺取火石,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而光子却放声大笑,泪流满面,用着啸风最熟悉的风,将啸风困在了自己身边,抽、打、发、缠,明明如此的渺小,却打得啸风难以应对。
无边无际的飓风,从九天之上涌来,飓风与光子的龙卷,不断地撕扯,疯狂地摩擦,人力有尽时,飓风破风而入,将光子席卷而上,啸风紧跟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光子活活吞下。
洛小木根本就无法穿过飓风,可他还是看见了这一幕,一时间洛小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强大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死去,他的双手捶打在地面上,嘴里咬着火石,就要冲上去。
这里还生活着超过五万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像30年前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保护。
洛小木感觉很不公平,感觉自己像死了一样难受,无边无际的黑气包裹了他的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了一样。
突然,那个爽朗的笑声,在九天之上再次响起,洛小木惊喜地抬起了头。
只见光子并没有从啸风的嘴中脱身而出,但是啸风,在空中却一动也不能动,光子的气流包裹了啸风。
“畜牲,三十年前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居然敢把我吞下去,洛小木,你看好了,这就是太极的至高——万物归一。”
所有的风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停止了,就连天上的云好像也停止了流动,可下一秒,风起云涌,无边无际的巨力,朝着啸风涌去,向内坍缩,没有一点声音,渐渐的,一个无比细小的黑色小洞,在啸风的肚子里面成形,小洞不停地吸收,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可怎么吸都无法扩大,并将啸风肚子里的一切都撕裂,仅仅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啸风的整个肚子就被彻底贯穿。
光子从啸风的肚子里走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这个害死了自己师傅的怪物,他花了30年,终于将万物归一推演到了极致,手上的这个小洞,就是一切的终焉,世间万物,没有能逃脱它并被摧毁的东西。
洛小木看着光子站在虚空之上,手里的小洞不停地旋转,宛如天降神兵一般,面对着啸风,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个老头还挺帅的。
啸风恐惧地看着光子,即使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它也没有死去,毕竟是天灾,生命力之顽强,已经到了不死不灭的程度,他将这个地方所有的风,都聚集了过来。
重重叠叠,密密麻麻,无孔不入,暴烈的空气,吹着洛小木的脸直生疼,光子的白衣,也被切割的到处都是裂痕,细细密密的鲜血,不断的流出。
光子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他将手中的小洞不断地推演,一步一步地向着啸风袭去。
啸风似乎感觉到了生命的危机,所有的风一瞬间涌到了他的嘴里,气流暴躁地肆意跳动,滚滚的尘埃,冲天而起,无数的树木,连根飞到天上,这一切,宛如世界末日。
光子看着它,以一个平静的姿态,推出了那个能毁灭一切的小洞。
天地失色,风尘落土,树木直直落回了地里,风一瞬间停了,连云朵也消失的不见了,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了任何色彩,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唯有一副画面。
夕阳西下,老者背手而立,那落日比鲜血还要红,比任何山都要大,风吹着他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洛小木赶紧跑到了光子的身边,光子打完那一招后,全身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像一块石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如果不是洛小木,学了几天的太极,同时,还有king的帮助,光子可能就摔死在这里了。
但是洛小木没有想到,此时的光子居然没有昏死,或者说,还可以说话吧,但谁也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昏迷的光子仿佛回到了30年前,他第一次爬上了山门的那一天,那个女人白衣飘飘,长长的马尾看起来那么漂亮,她伸出手,拉着光子进了山门。
光子记不清她说了什么了,只记得最后她说:“师傅,我呀,好喜欢星星!”
其实光子那一天就想告诉她,光子最想成为的就是星星了。
“光子我啊!其实很喜欢你的,曾经我好像说的,不过却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