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并不只有一层，在另一侧甚至单独建造了暗道，暗道和很狭小，只能够同时容纳两个男人并肩走的距离，威尼斯在前面带路。
安西的双手提着箱子，箱子的内部是各种固定好的暗格，赌场最终还是给他兑换了金币。
这两个箱子里面一个是装满的金币，另一个是装满的银行支票。
总共一百五十万金币，赌场的人清点就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安西和希恩慢慢地跟在后面，墙壁的两侧使用白色石灰岩砌成，上面有些许绿色纹路，像是某种图画，看起来光滑整洁。
不过安西有观察到墙壁上呈现出来的席位裂痕，太规整了，规整到像是完全的直线切面。
如果这真的是用刀刃手工切开的痕迹，那该是多么精湛的技艺。
地面上很干净，显然少有人会单独进入这样的地方。
不过路径似乎有些长，视线中看不到尽头，威尼斯多半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又或者是在脑子里面重复思考自己输掉的原因。
“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安西忽然说。
“你是指什么？”
“我开始只以为我们是来单纯的洗钱，但是没有想到你别有目的，这赌场幕后的人，才是你的目的。”
“我也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成熟镇定，你面对这样的场面比我想象中更加得心应手，或许这就是凝光愿意临时改变人选的原因。”希恩说。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输的，你可以操纵一切的胜负。”
安西说起来简单，但是这意味着对希恩的信任。
希恩和威尼斯有着相同的想法，筹码不断易手，就是为了把胜负推到最后一局里。
赌客们都希望找到破解威尼斯手法的秘密，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至于没人会站在安西的身后。
他的牌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所以你在二十点的时候依然要牌，是认为我一定会出手吗？”
“只是觉得这样胜率大一点，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我想要看见你是怎么做的，在什么时候出手。”
安西沉默片刻。
“你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真切的利用了我。”
希恩面无表情。
“魔法师不缺钱，但是很多事情，钱财只不过是一个渠道而已。”
“通过这个渠道，你可以认识一些人，更方便地接触到一些存在。”
希恩又说。
在最后的时刻，希恩的确用了魔法变了那张牌，以他的力量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再简单不过了。
“虽然我们之间算不上是多么愉快，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关于这家赌场背后的事情，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们。”
“老板是一个古怪的人，她要远比我强大得多。”
威尼斯忽然出声。
他们走在甬道中，威尼斯的声音轻轻回荡。
“怎么样的强大？”安西问。
“赌场上看的不只是技巧，更多的是人性，谁先被看穿，就已经输掉了一半，我输掉了我的灵魂，在一年以前。”
“我从未看穿过她，但是她总能干脆地说出我的内心想法。”
“你们说要见老板，这件事情的结果就已经不是我来做决定了，如果你们往前，未必有好的结果。”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那么我会杀死你们，毫不犹豫。”
威尼斯背对着他们说话，完全不看见他的表情。
这像是赌徒对赌徒的怜悯，但是听起来多可笑。
就好比赌徒安慰另一个赌徒“下一把一定能赢振作起来”一样。
“失去了灵魂，是什么样的感觉？”
安西犹豫片刻。
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恐惧，甬道的尽头仿佛没有边际，这狭小的空间里本就危险。
“我不知道，少了一些记忆，也少了一些烦恼，单论感觉地话……其实还挺轻松的。”
威尼斯耸耸肩。
甬道的拐角终于出现，整个甬道的长度步行的时间超过十分钟，像是在整个城市的下面开辟了额外的攻击。
走到拐角就是一扇厚重的大门，威尼斯的脚步站定，这是他所能够带到的最远距离。
“老板就在里面。”
威尼斯伸手，远远地走到两人的背后。
安西听见了枪械上膛的声音，大概这个时候安西和希恩要是回头地话，威尼斯会在瞬间清空弹夹。
安西把手放在门把上，用力推开了门。
原本想象中的赌场老板所在的地方多半会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会会是一个满嘴黄牙的中年男人把玩着女孩们的身体发出尖锐的淫笑。
可是当安西推开门的时候就愣住了，这里没有想象中的装潢，两侧的墙壁纯白，像是安西的肤色，这屋子显得宽阔，灯罩罩住了光线，整个空间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安西略微向前一步，门在背后关闭，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
地板很是松软，生命的气息涌入鼻腔，地板上居然全部铺设了草皮。
安西仔细看了看，这些草皮反倒不像是人工铺设的。
跟前世学校里的假草一点都不一样，颜色灵动生机勃勃，更像是天然生长出来的。
草皮里生长着阴暗的花朵，视线尽头的阴影微微闪烁，那里只有一张椅子和桌子。
那张桌子的背面是一个女孩，看起来和安西的年纪相仿，但是身上却披着灰色的斗篷，干脆地趴在桌子上。
桌子下面的两条腿慢慢地晃动。
她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筹码，她的手指拿起筹码又松开，筹码之间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从这个女孩的身上，安西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好像是一种莫名的心悸。
是陌生是熟悉是危机是恐惧，安西自己说不上来，和青春时期里看见喜欢的女孩心悸的感觉有所不动。
当安西把视线投入那身影的时候，仿佛血液的流动都变慢了。
在她的身后，一个虚影缓缓升起，安西的瞳孔忽然收缩。
在离开艾尔吉利亚的那个夜晚，他也看见了那个瞬间的女人，在他第一次接触魔法的时候。
而现在是他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虚影又缓缓升起。
“你终于来了……”
在脑海的深处，安西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声音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