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和许阳一起回酒店房间的时候,我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
自从来到这个酒店开始我就仿佛觉得在暗地的某一处角落里,肯定藏着我们一行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眼下思考太多似乎也没太多意义。
所以在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我就很快钻进了被子里。
室内的空调是自动开启的,只要插上房卡就能让屋子里很快便充满凉气,不过缺点就是没有遥控,只能爬起来自己去墙上的显示器那里调。
不过我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情,于是我选择关灯,先睡一觉,快速过完这一天。
眼睛闭起的那一刻,强烈的疲惫和睡意就已经让我进入了梦中。
和往常一样,意识首先进入的是一片空无一物的黑白地带,在经过像是隧道一般的长廊后,我才算真正来到了梦世界。
是我自己的梦,可是我却还是在酒店里,而且是站在一楼的大厅。
周围看不到任何人,连前台的服务员都没有。
冷清的好像这家酒店已经被荒废了一样。
“肖明?”
我试着对着眼前的空旷地带喊了一句,期待着肖明能够出现,顺带问问她是否知道这家酒店,还有那个思念体的事情。
大概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只有几十秒,那个和我长得别无二致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从视觉上来看,她就像是在空气中慢慢浮现出身影的。
“你去哪儿了?还有那个思念体,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因为这种事的确应该是她可能知道的。
“洺含..........答应我,不要去查这件事了可以吗?”
她一反常态的说出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而且表情明显看得出来,她也在试图隐瞒什么。
奇怪的是,明明身处同一个身体里,我却找不到她的任何所思所想。
“你是不是见到什么了,所以才故意隐瞒。”
肖明点点头,从嘴里缓缓道出了原因。
“这座酒店在半个月前,其实并没有打算做成农家乐,最早其实是个洗浴中心,在你和王小龙聊天的时候我就潜入他的意识里知道了这些。”
“那那个思念体呢?”
“她.............我不知道!”
这种试图蒙混过关的回答还是让我有些懊恼。
可我还是无法了解她脑子里在想啥?或者说,我的潜意识里到底埋藏了哪些线索。
“我知道你想找到我隐藏的内容是吗,很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只了解了大概。”
“其实你已经分析出来了对吗?和我想的一样。”
我一下子就戳穿了肖明的思想,因为这一点上我和她的观点其实是一致的。
“那个大妈的女儿的确来过这家酒店,这家酒店的老板肯定还有其他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所以她女儿的思念体才会在梦世界里撕心裂肺的哭嚎。”
“那洺含,你能确定她是不是死了吗?”
“我不确定,所以我想明天和许阳一起去警局。”
肖明抿起嘴唇,像是思考了一小会儿。
“这就是我不希望你查的地方,因为警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她,不排除有故意不立案的可能,也就是说即使真相查出来了可能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朝她翻了翻眼白,耸了耸肩,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能不能查和查出来得出什么样的结果根本就是两回事,我只是想知道这次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行行,反正身体的主要支配权在你,我只是提醒一下,唉。”
在劝说无果后,肖明选择了暂时消失。
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依然躲藏在梦世界里的某个我所无法察觉的角落里。
就在这时,那个让人不安的哀嚎声再一次环绕在了耳边。
好比是有一圈大大的喇叭,在对着本就疲惫的耳朵拼命播放着一样。
“救救我,救救我!”
和上次一样的声音和语句。
“你是谁?”
我试着喊了一句,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里终于走出来了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可即使是半边身体依然被黑暗所笼罩,暴露在视线里的部分依然让人感觉脊背上流过几分寒冷。
她的面容满是鲜血,凌乱的汗水还有夸张到难以想象的伤痕。
穿着一身跆拳道的道服,只是正前面的部分已经被完全撕烂,几乎只是堪能遮羞的破布。
露出的皮肤上也满是几乎深深嵌入肉体里的血痕。
我的回答并没有如我所愿得到回应,因为我注意到,她一瘸一拐的走近了我,应该是腿部也受了很重的伤。
正当我稍稍想看看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又突然消失了。
我本以为她只是因为害怕,可是身后传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让我的心揪在了一起。
在身后?她想做什么?
我咽下一口唾沫,打起精神,想转过头看看她。
可是侵入眼瞳和大脑的血目还是让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没等我从惊吓中回过神,她就已经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按住了我的两侧太阳穴,嘴里发了疯的吐出一系列癫狂的词句。
“帮我杀了他!一定杀了他!杀了他!让这个酒店变成废墟吧!!!所有人都不能活着!!!全都得死!”
我被按的有些生疼,而且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明是我的梦境,却好像成了被她所主导一样。
她的力气很大,说话时的表情也扭曲到了极致,简直就是个泡在血河当中的怪物。
清晨,几缕阳光刺破黑暗溜进房间时,我才终于从床上醒来。
醒来时,我已经汗流浃背。
“我竟然也会做噩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洺含?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八点钟以后可就要排队了。”
许阳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不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哦,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我立马脱下了身上的米黄色睡衣,拿起了盖在被子上的黑色短裙。
换好衣服,吃完早饭后,我和许阳出了酒店门。
但首先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这样的。
街道两侧的树干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横幅。
大约十几张白色的传单也分布在了粗糙的树身,酒店大门两侧的墙壁还有围墙上。
内容基本上可以概况为:
“还我女儿。”“杀人者偿命!”“严惩凶手!”
等诸如此类的话。
我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已经到了我无法不去注意的地步了。
“洺含,还要去警局吗?”
许阳问。
我不做任何犹豫的回答道:“去!必须去!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查出来!”
要报案的话,肯定还是就近的警察局比较方便。
这家警局的规模并不大,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
作为乡镇的执法机构,还算可以应付得来。
“你好?”
许阳首先走进了大门,往里面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有个40岁左右,体格高大结实的警官从里门走了出来。
从他佩戴着的警徽还有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这家派出所的所长,名叫崔永利。
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五官稚嫩的青年,看样子应该也是刚刚入职没多久。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崔永利从桌底抽出一把靠背椅,坐在了上面,抬起头面对着我们。
“崔所长你好,我想问问,之前有没有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妈来报案呢?因为听说她女儿找不着了,而且听说去过泰达酒店。”
“这个啊,话说,你们两个小孩子管别人的家事儿做什么?人家女儿丢了是人家自己的事。”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问一句他就好像非常的不耐烦。
可是我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于是我立马在脑袋里编好了和南莲湖那次一样的谎。
“是这样的,那个人是我的姑姑,走丢的那个是我的表姐,所以我想打听一下你们是否听说过这件事?”
“哦,这么来说,她们是你亲戚吗?”
“是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眼神时刻注意着这个崔所长的一举一动。
因为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手脚明显能感觉出非常的不自在,那是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动作。
“不好意思呢,我们没听说有人来报案,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我们会回去好好调查的。”
就在这时,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年轻警官脸上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疑惑神情。
“可是崔所,半个月前明明有........”
“咳咳,”崔永利故意咳嗽了几声,“蔡康,你是说半个月前看到过有人孩子走丢了吗?不过那个事情不已经处理完了吗,我们现在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明明记得.....”
“好了!”
崔永利右手按住蔡康的腹部,把他给往里门用力推了一把。
“你去里面学习吧,这个事情我来负责就行。”
即使蔡康已经显露出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在崔永利那充满了威严和压迫的强硬话语下,他还是选择了退缩。
如此反常的表现已经让我起了不小的疑心。
他明显是在隐瞒着什么,而且很有可能知道泰达酒店所发生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如此恶劣的事情,身为警察,本应该更加的重视才对。
可是我越是思考,未知的不安定因素就变得越强烈。
于是为了趁早离开,我礼貌性的对着崔永利鞠了一躬,尽可能的压住不断上涌的激烈情绪说道:
“那要是崔警官你这里不知道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吧,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哈。”
“那个,要不我们进去聊会儿吧,如果报案,肯定还是得私底下聊才对。”
崔永利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让人胆寒
我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了。
“洺含,快走。”
许阳轻轻拉住我的衣服,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没等我想转身离去,一只粗糙的,饱含力量与粗野的大手就握住了我瘦弱的手臂。
我明白,自己和许阳这下真的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