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玥提议在道观内住一晚,他怕赶夜路会遇到其他危险,也怕在半道上找不到住宿。
道观虽破败,但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宋怀玥在道观里找了块空地,把长生搀扶着坐到一旁,在道观里的院子里拾起了干柴。
他把怀里的干柴扔在空地上,升起了火来,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跳跃。
长生靠在道观的神龛下,阖上双眼,面容苍白。
宋怀玥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和干粮,沉默着站起身走过去,在他旁边落座了下来。
“哥,法术运用过多,会造成什么伤害?”
“灵力枯竭,身体疲乏。”长生揉了揉额角,伸手摸索着,宋怀玥抓住他的手,把水囊塞进他的手中。
长生放在唇边,微微仰头喝了几口,拿在手里不知在想什么。
“哥,你能教我怎么使用灵力吗?”宋怀玥曲起的双腿放在地上,眼睛盯着跳跃的火堆。
“我也想有自保的能力,我们才走了这么一段路程,就遇到了两只妖。”宋怀玥拿过长生手上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大口。
“也想,为爹娘报仇。”宋怀玥神色怔然地看着前方,“我这辈子,真的恨死妖了。”
长生蹙眉,“万物有灵,也要看个人的悟性。如果你能感受到那些看不见的灵力的话,就证明你拥有修炼的资格。”
长生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像自从获得长生之后,每次自戕醒来时,术法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知道该怎么使用,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有时候灵力用之不竭,有时候灵力一丝也感受不到。
宋怀玥张了张嘴,却听不明白他哥说的话。只好询问起来,“那要应该怎么做才能感受到?”
长生拧眉,“可能需要你死一死?”
?
宋怀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偏头看着长生的目光带上了震惊,“哥,我是不是哪里惹了你不高兴?”
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死了之后怎么能得到灵力?
等等。
死?
“哥,你是不是瞒着我自尽过?”宋怀玥双手猛地攥紧长生的手,语气带上了丝恼怒。
救赎系统:少年,你是不是搞错了方向?刚刚不是还在问怎么获得灵力吗?
救赎系统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长生,你有没有想过,想要获得灵力,是不是应该要放空身体去冥想才能感受得到?”
“他一个凡人,要是死了,要怎么获得灵力?”
长生舒展眉头,对着宋怀玥温润一笑,“那倒没有,我就是突然就会了。”
宋怀玥怀疑的目光盯着苍白的面容,并不相信他哥说的话。曾经他哥就厌食,想要自尽,被他给骂了一顿,他哥才勉强活着。
长生感受到强烈的视线,阖上双眼,“很晚了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们在去往赵周山的路程上,宋怀玥非要给他摘七心璃。刚好,他本身也有复明的任务,他也就没婉拒。
宋怀玥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盖在长生的身上。
而他则是拿着一根木棍,双眼凝视着跳跃的火堆。
一个人,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人,细微的改变都能发现。
他哥之前是死气沉沉,阴沉郁致的。
决不是现在这种淡雅出尘,如同月辉一样。
你,会是被妖附身的人吗?
——
后半夜的时候,打起了闷雷,没过多久的时间,就下起了大雨。
噼里啪啦地击打在外面的树枝、和残破的道观瓦铄上。
长生睁开眼前,面前的热源小了很多。他摸索着手拐站起身,宋怀玥搀扶着他的手臂,往旁边带了带。
屋檐滴落着水,道观里除了神龛四周,其他的地方都漏雨。
长生在神龛上摸索着,堆积的黑灰很快就染黑了正只手。
长生边摸索,边问宋怀玥,“这上面供奉的是什么神像?”
“哥,这上面没有供奉神像,只是原来装神像的坐台,很干净。”宋怀玥在幽黑的道观里观看起来。
坐台上没有神像,坐台却干干净净,就好像神像跑出去了一样。
外面下起了大雨,道观里的东西,应该也回来了。
有股檀香味顺着风散发在空气中,从远到近。
长生拽住宋怀玥的手,蹲下身摸索着进入到了神龛下,空间狭窄,两人挤在一起。
“哥,怎么了?”宋怀玥凑近长生的耳边,小声问道。
长生拧了拧眉,感官放大了无数遍,檀香味也越来越近。
长生没说话,偏头看向宋怀玥嘴唇动了动,很快就被一道踏水的脚步声打断。
长生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说不定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死人。
长生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染灰尘的手,捂住了宋怀玥的口鼻。
热烈的呼吸喷洒在手心,长生无声道:放轻呼吸。
宋怀玥眨了眨眼睛,气息憋在胸腔。
垂落的黑布,宋怀玥的视线落在外面。一双毛茸茸的腿,从道观的大门走了进来,毛发被雨水打湿。
落在地上的脚印,湿漉漉一片。那双腿在进入道观的时候,在他们烧的火堆前停顿了一下。
随即朝着他们躲避的方向走来,近在咫尺站在帘布前。
宋怀玥的心咚咚跳起来,在狭窄半黑半阴沉的空间内,很是清晰。
长生捂住他口鼻的手,轻微地动了动。让他不要那么紧张,心率跳跃那么快、那么有力,会被外面的东西发现。
“这好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真是倒霉透了。”
“可不是,我们在蹲守在观林那么久,什么也没看见。”
两道脚步声急切的响在外头,帘布外毛茸茸的双腿忽然消失不见。
道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剩下雨声和外面的脚步声。
很快,就有两双腿,跨进了这残破的道观。
“哎呀,这里什么时候有个道观了,残破不堪,连个雨都不能遮挡。”
“这里有团火堆,这里先前应该有人。”
“哎,这神像看起来光滑细腻,可神龛上布满了灰尘,好奇怪啊。”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双腿,站在了帘布前。
“是哎,我们来了好多天了,怎么从来没有人说过这里有个道观啊?”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过来,两人并排站在神龛前。
“算了,不管了,先躲过雨夜吧。”
两道身形背对着神龛站立。
风声急速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道观门帘上挂着的破布簌簌作响。
风声越来越大,连带着整座道观都有种震动的感觉。
长生放开捂住口鼻的手,宋怀玥憋久的气息粗重起来。
“谁在那里?”一声大呵骤然响起,带着严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