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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九重薇 > 分章完结239

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太后依然允她下一次的机会,显得慈祥而亲切,也许那朱果并不似自己想像的那般难求。shuyoukan.com

面对这样睿智的老人,与其左瞒右欺,不如将自己一颗心抛开,将所有的心事铺沉,期待她老人家的馈赠。

君妃娘娘豁然开朗,不待皇太后端茶送客便起身告辞,潋潋双眸中一泒澄明之色,添了几许淡然。

出得寿康宫来,与楚皇后在叉路口分手,婉拒了对方共进午膳的好意,君妃娘娘连连向楚皇后道了叨扰,自往彤云阁走。她的脚步轻快而急促,想要好生斟酌一下说辞,改日拿一片赤诚打动太后娘娘。

秦恒与崇明帝一番深谈,出得御书房的小花厅,细细咀嚼方才的话语,体会崇明帝的意思,联姻大事只怕会亲口询问温婉,便想将消息早些递到她的手上。

含章宫虽不难寻,两人终归男女有别。秦恒替温婉着想,生怕她落了话柄,却不方便直接登门造访。

他在含章宫前的华清桥畔徘徊了半晌,终是不能随意扣动门扉,只能不甘心地往宁辉殿走,想要另寻法子传递消息。

转过寂静的长廊,秦恒瞧见花墙的假山石旁边,一丛怒放的木芙蓉前头,一位丽人正背对着自己赏花。

她头戴兜帽,身披石青色小朵攒枝金线梅花斗篷,下头露出藏蓝色宝相花杭绸束裙的一角,风姿如此绰约,不是温婉又是哪个?

秦恒四顾一望,温婉身边只有一个随行的宫女。低垂着双目,怀里抱着个天青色梅瓶花觚,隔着几步的距离,端正地立在泥金小道上。

依稀猜到是等自己的意思,柔柔的笑意在秦恒心间一波一波荡开,像是最温柔的涟漪,又像是最和煦的暖风,吹皱一池春水,那笑意渐渐变得亮若星辰。

秦恒紧走了几步,隔着温婉几步的距离便堪堪立住了身形,只怕她守着外人不自在,只是低沉而轻柔地唤了一声:“端仪郡主”。

温婉回过头来浅浅一笑,招手唤那宫人过来。将手里折下的几枝木芙蓉插进花斛,又吩咐了几句什么话,那宫人便曲膝行礼告退,自始至终目不斜视。

瞧着宫人走远,温婉这才折向秦恒身边,曲膝向他行了一礼。

两人如今已然十分默契,秦恒自然而然走到她的旁边,温声说道:“国书已然递上,我的心意已然坦陈。陛下没有即时应承,只说要等到太后千秋圣诞之后再议,大约是要亲口问问你的意思。”

温婉面上一红,似点点朝霞纷飞,带着异样的温柔,片刻间便又恢复了坦然。她低低应道:“这也是陛下仁义,不光顾忌我,更顾忌着我义母的意思。”

与楚朝晖的那一段渊源,温婉并不曾向秦恒细说。牵涉到苏暮寒与自己身世的部分,如今更是无法提及。唯有期待来日到了建安,与秦恒并肩向秦怀宣战,再将过往的一切尽数呈现在他眼前。

瞧着秦恒醇醇如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投下如许的缱绻,温婉又是陶醉又是心酸,无时无刻不为他沉醉。

清秋的风拂过温婉的发丝,有淡淡的馨香擦过秦恒的鼻端。幸福与酸楚同时交织的滋味,浓浓弥漫在两个人心间,有些话当真只能意会,实在无须言传。

温婉郑重抬起头来,直视着秦恒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会遵从内心的决定,走自己想走的道路,便是陛下不寻我,我也会去面圣。还有,我义母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实在是把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疼惜,她那里自然由我去说,免得以为陛下乱点…乱点…”。

纵然两世为人,面对着前世与今生的挚爱,“乱点鸳鸯谱”几字,温婉挂到了舌边,到底不好意思亲口说出。

显见的一抹小儿女姿态,在温婉身上格外娴静动人。秦恒仿佛听到最美的声音。他不忍打趣,而是温柔又认真地微笑道:“陛下睿智,自然会晓得佳偶天成。婉婉,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在乎眼前这几天,我敬待佳音便是。”

温婉轻轻咬着嘴唇,踟蹰了片刻,只低低道了一个“好”字,方才褪去的一抹红霞又渐渐升起。

如春天里最匀净的那一枝桃花拧成汁子,又淘澄出最醇红的胭脂,浅浅染红她的双颊,倒映的满天春水温柔地氤氲在秦恒眼中。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一首祝颂的长歌,不时在温婉耳中奏响。她此时没有别的祈求,只愿经历了两世的爱恋自此经得起雨打风吹,有着如月之恒的亘古长青。

彼此间不舍得分手,却又不得不暂道离别。温婉含笑折下一枝木芙蓉,递到秦恒手上。拈花微笑,终是心心相印了。

秦恒将木芙蓉举至唇边,虔诚而又温馨地印下一吻,眼瞅着温婉藏蓝的裙裾轻轻拖过泥金的小路,芳踪渐渐远去。

鼻端依旧有清淡的香气,那是温婉方才留下的味道。秦恒遥望佳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舍得回眸。

第五百二十三章审讯

满园桂花终于落尽,唯有灿灿秋菊逆风绽放,弥漫了璨薇宫里每一个角落。

慕容薇刚刚接了顾晨箫的消息,晓得夏钰之已然悄悄在扬州展开行动,跟寒砚所带的暗夜人马会合。

截至今日,暗夜与出岫已然精诚合作过几次,次次成果斐然。

这两只暗卫,一支是顾晨箫手中锋利的尖刀,一支是夏钰之麾下离弦的羽箭,两者互相配合行动,夏钰之在江阴地区自然多了一重保障。

这多半年来,为着把江阴帮一网打尽,夏钰之时常两地奔波,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每每令慕容薇歉疚。

戎马倥偬,夏钰之与陈芝华的定亲一拖再拖。这一次,只盼江阴事情一了,她的夏三哥好生享几天太平,也与二表姐收获人生第一大喜。

这几日便是图穷匕见的时刻,慕容薇别的忙帮不上,唯有多念几卷经文,祈祷江阴地区快刀斩乱麻,将这颗毒瘤一举剪除。

午间茹素,慕容薇也不小寐,换了件秋水蓝的素面云锦帔子,雪白挑绣银丝牡丹的宫裙,扶了璎珞的手,去佛前上了三柱香,祈愿家国安康。

里间的书桌上摆着整齐的雪浪纸,还有磨好的浓墨,惯用的狼毫搁在笔洗上头。慕容薇焚香净手,端正地坐下来,抄写了一卷佛经,命璎珞一并烧在佛像前。

后头连着的三间抱厦近在眼前,同样的地方,囚禁过不同的人。院中那一树寒梅活到如今,看尽多少人间冷暖。

前世里苏暮寒囚自己在此,受够了流苏的趾高气昂。尤其是流苏身着母后为自己准备的嫁妆,那灿灿的月华裙如火,炙烧着慕容薇的双眼。

她那时亦跪在佛前发誓,倘若时光能够倒流,一定要将这背主求荣的奴婢碎尸万段。

今时今日,流苏已然沦为阶下囚,慕容薇却忽然没有了报复的想法。她甚至根本没有想好,就这么囚她在此一生,还是直接了断她的生命。

思绪繁杂,佛经多读无益,慕容薇理好了书桌,怅然立起身来,又在佛前拜了几拜。踟蹰几次,终于再次推开三间抱厦那扇红木雕漆的月洞门。

几个婆子守在外头,瞧着慕容薇进来,忙着跪拜行礼,被慕容薇一一摆手制止。不必众人相随,她只搭着璎珞的臂膊,两人往屏风后头绕去。

依着慕容薇的吩咐,这几日罗嬷嬷与她手下的几个人并不清闲,时常过来问询流苏的口供,此时便在屏风后头的秘室之内。

流苏眼大心大,瞧着肆无忌惮,却原来最经不起恐吓。

前日被慕容薇以毁容相胁,已然肝胆倶惊。如今这几个婆子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句话说不着,动辄便是板子、巴掌一起往身上招呼,流苏自小到大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心里不知将慕容薇骂了多少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几日流苏添了几许憔悴,性子被磨转了好多。见着罗嬷嬷不敢再趾高气昂,而是学会了曲意逢迎。

流苏手脚上都系着乌金细练,细练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秘室的墙上,罗嬷嬷问话时,只须晃动一下细练,钻心的疼痛便传到流苏已然磨得通红的手腕与脚裸。

几个回合下来,流苏终于抽抽搭搭着半真半假地承认,的确是自己瞧着慕容薇与苏暮寒一对璧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对苏暮寒心生觊觎,这才私下有了联系。那整匣子的首饰,都是苏暮寒这段时间所赐。

见罗嬷嬷面含鄙夷,牵动腕上细练的疼痛,流苏美目低垂,只想着如何抵赖,故意哀哀哭道:“嬷嬷也晓得,大公主金口玉言,曾许诺往后与流苏长久相处,流苏如今走的也不过就是这条路。再者说来,主子的事情原容不得做奴婢的说个不字。暮寒少爷喜欢我,又何曾是我的错误?”

一张嘴巧舌如簧,听到最后一句,直叫罗嬷嬷气愤难当。

现摆着那一碗桂花酪要置自己于死地,还妄图颠倒黑白,在这里梨花带雨,做一幅娇怯怯的模样。罗嬷嬷新仇旧恨一并算,一巴掌轮圆了扇在她的脸上。

瞧着流苏嘴角沁出的鲜血,罗嬷嬷没有丝毫心疼,而是狠狠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是我瞎了眼才把你放在大公主身边。大公主宅心仁厚,怜惜打小的情谊,不忍拿着你当普通婢子相待,却成就了你的贪心不足。你不知感恩,反到招蜂引蝶,不知自重,处处败坏公主的名声。这样的人,留来何用?”

慕容薇在外头听得真切,觉得字字说在自己心上,深赞罗嬷嬷骂的痛快。

璎珞打起帘子,慕容薇缓步入内,轻轻击掌叫了个好字。

璎珞搬过玫瑰椅,请慕容薇落座。慕容薇却轻抚一下淡雅如兰的衣衫,面容沉静地与流苏四目相对,端正地望着这个昔日的心腹。

流苏再无往日的气焰,褪下了往日鹅黄的蜀丝锦衣,如今只着一件元白的中衣,上头染了斑斑血迹。

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只用一根丝带缚住。昔日明艳娇媚的脸上指印交叠,有几处还泛起浮肿,额上更添了一抹青紫。

纵然咎由自取,乍见她这般模样,慕容薇心间还是微微一痛,依稀望见了往日自己缠绵病榻的模样。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慕容薇硬起心肠立在流苏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低低问道:“再问你一次,郭尚宫手里还有没有琼脂?”

流苏眼里有瑟缩之意,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公主。想要俯在地上叩头,奈何手脚都被缚住,只能略略示意。

手上不曾沾染过血迹,这也是为何慕容薇对流苏迟迟起不了杀心。

见流苏依旧在拖延时间,慕容薇无意与她周旋,唇脚的笑如寒霜轻覆:“流苏,你听好了。本宫最后问你一次,郭尚宫手里还有没有琼脂。”

随手拔下绾发的长簪,赤金嵌绿松的如意簪子尾部尖尖,闪着剔透的寒光,慕容薇将它轻轻抵在流苏脸颊上,笑意渐渐染上森然。

第五百二十四章 蛇信

空间不大的密室里,燃着几盏朱红色芝彩绘芝兰芬芳的缎制宫灯。

一抹红色淡远而朦胧,似是从天际是最美的晚霞上随手剪下一块,光晕那样柔和而安宁,洒落在尺许见方的水磨石地面上,温暖又静谧。

寂寂无声,唯有长簪抵着面颊那一点冰凉的感觉。

流苏张大了嘴不敢呼吸,一双杏眼含泪哀婉欲滴。曾经瞧过她狰狞浅薄的恶目,又怎会对这样的梨花带雨动容?

慕容薇不说话,指下却稍稍用力,让长簪又往她脸颊上压进了半分。

流苏觉得面上愈凉,脑中一片空白,没有感知任何疼痛,却似有殷红的血珠在簪下绽放。她的面色由苍白到透明,连嘴唇都渐渐失了血色。

流苏身子发软,似要瘫倒在地,却又被细链紧紧锁住,将她的身子拉成弯弯的拱形。一向对自己的美貌颇为自负,又怎舍得一张闭月羞花的面容。

长簪的冷利划破流苏最后的防线,她嘴唇一张一翕蠕动了半天,颓然地吐出一个字来:“有”。

话匣子一旦打开,往后的问询便容易许多。慕容薇眼风扫过罗嬷嬷,示意她们继续,自己缓缓退了出来。

与慕容薇的猜想不谋而合,既然楚皇后那里得不了手,前世用在崇明帝身上的手段,今生大约又要重新搬出。

慕容薇眸色暗沉,手里还握着那支长簪,璎珞早接过来替她擦拭干净,端正地插在发髻中央。

依旧命人守好这三间抱厦,将流苏好生收押,不许走漏风声。慕容薇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取道御书房,并不求见父皇,在偏厅传了大总管玄霜。

两世里与玄霜打交道都不多,慕容薇铭记在心的唯有他的忠义。

前世里能不昔毁容避进跑马场,伺机刺杀苏暮寒的人,大约并不是表面上这个总管太监这么简单,慕容薇无意探寻他的来历,只把那琼脂一事细细说个明白。

玄霜收了一贯的笑脸,如今的表情与他的名字极其相符,阔阔的国字脸上结满了霜花。他向慕容薇深深一揖:“玄霜多谢大公主提醒,从今往后,奴才一应小事上都会时时留意,断不能叫逆贼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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