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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白无常的面具放下,又拿起了黑无常面具,准备再出去嚇唬他们一下。
屋裏,沈东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抓过孙菊花头上的被子,往下一扯,总算让孙菊花的脸露出来。
孙菊花呆愣愣地问了句:“白无常走了?”
“一闪就没了。”
沈东峯说完,又对着南炕喊了一声:“沈斌,没事了,把脑袋拿出来,別闻屁味儿了。
你说你们这两个犊子,出事情了都是各顾各的,没有一个帮我壮壮胆子的,你们还是人吗?
明天一天,你俩都不许喫饭!”
沈斌在沈东峯的骂声中,先把被子掀开一条小缝儿,见点着灯了,他才把被子掀开,已经满头满身都是汗了。
沈老太太面色惨白,躺在那一个劲儿哼哼,她是被嚇得最严重的一个。
哼哼了半天,沈老太太终於慢慢坐起来,蹭到炕沿边儿:
“沈斌,快点下地,我不能在这炕上住了,你把我搀到北炕去,这炕离窗户太特么近了。”
沈斌一听,眨巴了几下眼睛,“噌”一下跳下地,架着沈老太太的一条胳膊,把她弄到了北炕。
又飞快地把沈老太太的被子和枕头都拿过来,然后把他自己的也都拿过来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四个人睡一条炕。
沈老太太睡炕头,孙菊花挨着沈老太太,然后是沈东峯,沈斌在炕梢,一家人全体头朝下。
脚盖得严严的,都怕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摸一下,那就真得嚇死了,都弄好了,沈东峯吹熄了煤油灯。
躺了一小会儿,沈斌想撒尿,自己当然不敢去,用手推了推沈东峯后背:
“爹,我想撒尿,你去不去?”
沈东峯也害怕,再说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尿意,闭着眼睛回答:“不去!”
沈斌惨叫:“不去?不去咋整啊,白无常都站在窗外了,我一个人能敢去?
不是,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不是应该互相照顾纔对吗?”
“尿桶就在外屋地,你害怕个屁?还说互相照顾,你把脑袋藏被子裏那会儿,怎么不说一家人互相照顾呢?”
那个年代,没手机没电视,打发时间的方式一样没有,日子又穷,爲了省点灯油,人们普遍睡觉早。
但夜太长,大部分人半夜得起来撒一次尿,一旦哪天水喝多了,兴许得起来两到三次。
冬天嘎嘎冷,大晚上出去撒尿太遭罪了,每家都在厨房裏放一个尿桶,早晨再倒掉。
“尿桶在外屋地也害怕,你又把灯吹灭了,我能敢出去吗?”
沈斌不停地推沈东峯后背:
“再说了,离亮天长着呢,半夜你准定也有尿,不如现在咱俩一起去,下半夜就不用起来了。”
沈东峯一想,可不是咋地,现在不去,半夜自己去也有点胆突地。
这样一想,他翻身坐了起来。
沈斌见他爹动了,也急忙跟着坐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往窗口看了一下,接着沈斌声音就颤抖了:
“爹,爹呀!你看窗户外面还站着一个东西,这回不是白无常了,变黑无常了!”
说完,“妈呀”一声,人迅速躺下,扯过被子一个鸵鸟蒙,又把脑袋藏起来了,扔下沈东峯坐那看窗外。
沈东峯也看见了,窗外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尤其脑袋上的那顶帽子,確实和传说中的黑无常一模一样。
沈东峯的冷汗“唰”就淌了下来。
沈老太太嚇得心都要抽在一起聚团了,她伸手拽孙菊花被子,想钻她被窝去聚团。
孙菊花早用被子把自己给捲了起来,別说沈老太太年老力弱,就是沈东峯,此刻照样进不去。
沈东峯手抖着,又开始摸火柴了,这回彻底摸不着了。
窗外的沈小安,见屋裏的人嚇得鬼哭狼嚎,堵在心口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
这时,突然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窗口站着的沈小安一闪身,躲进了空间。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的是个男人,直接奔房门去了。拉了几下,发现房门插着,就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
“沈大哥,沈大哥,开开门儿呀。”
屋裏的沈东峯先更哆嗦成一团了,听了几声,纔开口问:
“谁呀,谁在外面?”
“沈大哥,我是陆强。”
陆强是这个村的村民,平日和沈东峯关係挺好。
沈东峯一听陆强来了,紧绷的心絃顿时一松:我的妈呀,可下有人了。
他急忙下地,衣服也忘记披了,穿着裤衩子出去把门打开。
“噗通”一声,陆强突然跪在门外:
“沈大哥,我爹没了。”陆强是来报丧的,同时也来找沈东峯帮忙,那个时候,都这样做。
沈东峯嚇得半天才缓过神来:“快起来。”
沈东峯把陆强拉起来:“你爹白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晚上躺下就说脑袋疼,喊了两个多小时,人就没了。”
沈东峯点点头:“那行,我穿上棉袄马上过去。”
“那我去喊沈二哥。”陆强说的沈二哥是指沈西峯,说完要走。
“陆强,你等一会。”
沈东峯急忙叫住他:“你等我一会,我穿上衣服,咱俩一块走。”
陆强也没多想,站在门外等着。
沈东峯回到屋裏,拿过棉袄棉裤,一边抹黑穿,一边捶了沈斌一下子:
“你个窝囊废,赶紧起来撒尿。一会我走了,可没人管你了。”
沈斌又把被子扒开一条缝儿,从缝儿裏扔出来一句话:
“撒啥尿呀,我都尿完了。”
“尿完了?你尿炕了?”沈东峯气得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儿,还看了窗外一眼:
“沈斌,你等我回来的,我铁定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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