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地说道。kakawx.com听到这句话,他像被针刺到一样,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她没怎么样吧?”他迟疑着问道。“没有,她拿了一件衣服走了。”我实在懒得卷入他们之间,所以不想说太多。“噢!那就好。”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但颓败已不可阻挡地写在他的眼底。两分钟以后,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不安,起身告辞,却没有再回头。
从那天起,岳晨再也没有来过哥的店里。哥有时也会嘀咕上两句:“张岳晨这小子,最近不知道跑哪去了,再没见过来,像消失了一样……真是奇怪……”我想我是知道原因的,但我不想对任何人说。
☆、第一章 第五十五节
新学期开学两天了,班上已经有十几个同学上交了实习证明,其中包括铃子。教室里的座位空出了一片,靳、阿香和梅她们倒是都在。因为没拿到证明,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学校准备下一轮的自考。
两周后的一天,哥回到家,拿着一张实习证明给我,说是岳晨下午送过来的。我看着那张盖着市政府公章的纸,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看着它,只感到一阵辛酸,却没有眼泪。
我终于如愿地提前离开了学校,留在了哥的店里做了一个不领工资的店员。在十月底的考试结束后,空虚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我。为了排遣寂寞,我不自觉地和我家的那两个房客近乎了起来。吃过晚饭,我去找她们聊天,说到晚上没事可做,那个叫荣荣的女孩便大方地提意,晚上带我去她工作的黑森林玩(因为她们俩个是服务员,所以偶尔可以带一两个朋友免费进去玩)。我正求之不得,早就听说黑森林是本市最高档的夜总会,里面有最豪华的迪厅、交谊舞厅和最先进的镭射影院及卡拉ok,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晚上八点多,她们已经收拾停当了。我也换了件相对能看过眼的衣服跟着她们出发了。第一次进迪厅,不免有些眼花眼花缭乱,幽暗的光线下,墙壁和立柱上由各色发光的装饰材料做出的夸张的造形,营造着神秘氛围,吧台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色饮料和酒水,挑逗着人的感观。四大超大音箱分别座落于大厅的四角,荣荣告诉我这叫低音炮,是这家迪厅的招牌,它们能带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听觉震撼,会令得人心跳加速的。大厅的正前方设有一个小舞台,是供dj调音和领舞用的。
九点钟以后,客人们陆续进场,荣荣她们也换好的工装,各就各位。二楼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糟杂声,大量人员涌堵在迪厅的门口。三十元一张的门票对许多年轻人来说,还是有些奢侈的,因此一些人想通过特殊渠道得到赠票,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冷地看待眼前的一切,直到音乐响起。随着狂热的重金属敲击出的节奏,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一齐涌向了大厅的中央,然后,舞池正前方的小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男孩子和两个女孩子,男孩穿着相对整齐,而女孩子则只穿着黑色裹胸和同色超短裙。三个人随着音乐的节奏上下左右地如蛇一般摆动着身体,dj开始和大家打招呼,在他的煽动下,人们疯狂地举起双手并摇头晃脑地扭动着,在突明突暗跳跃闪烁的灯火下,如群魔乱舞,而那个四个低音炮也的确发挥出了作用,震得地板不停地颤抖,而我的心脏也一刻都不能得到安宁。半个小时后,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想走,经过过道时遇到了正给包厢送酒水的荣荣。她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吵得坐不住了,她又问我为不么不去下去跟着一起跳,我说不太喜欢。她想了想,说让我先等一下。等着她端着空盘子从包厢里出来后,拉着我经过长长的走廊,来了二楼最顶头的镭射影院,让我进去看电影。
安顿好后,她匆匆回去了,我一个人走进了昏暗的影厅。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之后,电影刚刚开始,片名叫《永失我爱》。唯美的画面,凄美爱情,看到结尾处,禁不住热泪盈眶,为片中的主人公,也为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电影结束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为照顾母亲的情绪,我过去和荣荣她们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去了。
从那以后,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去一次黑森林,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一会,体检一下心跳的感觉,然后再看上一场电影。当然一切都是免费的。记得有一次放映的影片是《东邪西毒》,导演叫王家卫。说实话,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杂乱无章的情节处理和呓语般的台词,让我如坠云雾里,但是影片终束时,我却分明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些东西像是被牵拉着撕扯着,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有些疼……十二月的一天,铃子逛街进了我的店,我和聊起最近她得到通知回去照毕业照的事,还给我讲了学校组织毕业班种纪念树林的事,她说本来也想通知我的,但我家没有电话,联系起来不方便,只好做罢了。我想信铃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也很感激她还一直掂记着我,马上要毕业了,从此以后也许大家再见面只剩下点点头的交情了,想到这里不觉又有些伤感。“靳还好吗?”我问道。“她,我不太清楚,好像还和阿香在一起吧,应该不错吧!”铃子答道,语气还是像一个负了气的孩子。临走前,铃子提醒我要赶快把大作业做完,还有一周的时间,会计老师就要统一检查作业并打毕业分了。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毕业真的临近了。
我用了一周的时间赶完了毕业大作业,并按照老师的要求将作业中涉及到的业务的“t”型帐户在另一张纸上写好,一起夹进了作业中。然而,在进行一对一的检查时,我的那张写满“t型帐户”的纸却不翼而飞了,在我翻遍了书包和抽屉,甚至把整个教室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结果,看到这种情况,会计老师不由分说地判定我的毕业作业不及格。理由只有一个:在这样的毕业设计中,没有作为业务凭证的“t型帐户”是无法进行最后的业务核算的,你没有做“t型帐户”却得到了核算结果,这只能说明你的作业是抄别人的(很多学生像我一样打着实习的名义,却没有真正去实习,最后找来别人的作业一抄了事。学校针对这种情况,要求代课老师严格检查)。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解释,我的作业中是有“t型帐户”的,然而,老师看的只是眼前的事实——我拿不出那张作为证据的纸。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老师在计分册上写下了三个字“不及格”。
回到座位上,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一想到自己一直都是一等一的好学生,从没挂过课,临了却因为大作业不及格而不能毕业,心里就堵的慌;再想到母亲为能让我得到这一纸毕业证所付出的辛苦,更觉得愧疚;如果这一回拿不到毕业证的话,就要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和下一届学生一起重新来做大作业,并且还要交补考费。所有的这一切,让我心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挣脱不开,只剩下绝望。看着别的同学顺利通过检查,高高兴兴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我却没有一丝力气,软软地瘫坐在那里,欲哭无泪。
正在这个时候,铃子突然跑过来拍了我一下,“还不走,在等什么?”“你过关了?”我有气无力地问道。“嗯!难倒你没过?”铃子轻松地答道。“是啊,没过!”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不会吧,你开什么玩笑?”看到我神色不对,铃子笑着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真的?”我点点头。“天呐!怎么会?”铃子惊讶道。于是我就把前因后果给她说了一遍,最后还虚弱地带了一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铃子镇定地答道。她思量了片刻后,说,她找会计老师谈谈,或许会还有希望。
我们俩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等着老师检查过最后一个同学作业,看着他收拾东西然后起身离开教室,铃说了声,走!经过讲台的时候,地上一片被踏的有些烂的纸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顺手捡起来一看,差点没晕过去——正是我苦苦寻找的那些“t型帐户”。我把那纸递给铃子,铃子接过去看了一眼,冲我笑了笑,“别担心,一会儿看我的!”
我们骑着单车尾随着会计老师出了校门,铃子猛地一加速,赶上了老师,我在后面听见,他们聊了起来,几分钟后铃子打那张纸递给了老师,老师用脚支住车子停了下不,认真的看了一小会,又把纸还给了铃子。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后,就听到铃子兴高采烈地和老师告别了。看到老师走远了,我才赶紧来了铃子身边,“没事了,薛老师同意给打你七十分。这下放心了吧!”还没等开口,铃子就已经告诉我结果。谢天谢地!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我在欣喜之余,不免有些好奇。“也没什么了,主要是薛老师这个比较通情达理。我只是告诉他,你平时的学习成绩,并且还说了你参加自学考试的事,听我说你的大专已经过了八门课程,薛老师都挺吃惊的,最后我把那张烂纸给他看了,他就再也没有顾虑了,直接同意让你过关,本来还要给你个八十分呢,我说七十分就够了,他高兴地同意了,怎么样,不错吧!”“铃子,你是这个!”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第一章 第五十六节
两周后,我如愿地拿到了毕业证书——比户口本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小本本儿。包在红色绸布皮子里的那张纸上,第一面写着成人中等专业学校毕业证书和发证机关几个字;第二页上贴着我的一张两寸黑白照片,证书编号和加盖有教育厅的钢印;第三页用手写着我的名字、毕业专业和学习时间,下面盖着校长的红色大印和学校的印章,时间是一九九六年一月,距离我十九岁生日还有七个多月。摩挲着这个小红本子,看到的是两年半的时光就这样悄然而逝,没有和同学一起种植过纪念树,也没有去照毕业照,甚至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消失在了教室里,从事着一份与所学专业毫瓜葛的“工作”。我看不出自己与那些初中刚毕业就开始闯荡社会的女孩子有什么区别,因为有了这个本本儿,从名义上说,我们可以被称为中专毕业生,但还必加上括号注名——成人类。在别人的眼里,这个学历原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我们自己感觉我们还多上了两年学,并且学过会计。照片上的那个表情木然的自己看上去是那样的陌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而脚下却是实实在在将要踏上去的前程。
几天后,铃子又来到店里,告诉了我一件关于靳的事。
毕业那天,靳、阿香和梅一起到车站去送外省的几个同学,因为这一别不知何是才能再见,所以大家都放得比较开。在等车的过程中,男生们一改往日的羞涩,大大方方地和靳有说有笑,还感慨地夸靳原来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后悔没早一点和她交往。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在一旁受了冷落的阿香不乐意了,冷言冷语地挖苦靳,说好人全让她做了。靳不明白,就问她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对她不好吗?阿香毫不客气地指责靳,说风头都让靳占了,自己和靳在起这么久,帮了靳多少次,但每一次下来,别人都只记得靳的好,从来都是忽她的存在,就连毕业,大家要分别了都是这个样子,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呆在她的阴影下了。一阵歇斯底里地发泻后,阿香一个人骑上单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茫然无助的靳。“怎么会这样?”靳含泪问身旁的梅。“没什么的,别太往心里去。人和人原本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可当初为了她,我放弃了铃子,放弃了和铃子的友情啊!就为这样的一个人。梅,我后悔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不当初不该那样对待铃子,铃子才是真正值得做朋友的人,铃子……对不起啊!”靳喃喃道。“是啊!在咱们这班同学里,铃子是个很难得的率性之人,心里怎么样想的,嘴上就怎样说,从不拐弯抹角摸,我一直也很欣赏她。铃子、你和丁宁,你们三个曾是许同学羡慕的“三剑客”,没想到……怎么后来会成了这样?”梅轻声问道。“唉!丁宁家条件不好,后来就把全部精力放在自考上了,而我和铃子之间就是因为阿香才分开的……”说着靳沮丧地低下了头。“也别太难过了,你们三个家都在本市,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想在一起,还是有机会的。再说,我也留下来了,在叔叔的公司里找了一份工作,等我安顿好了,帮你们联系一下,大家就都好起来了,是不是!”梅笑着安慰靳。
“昨天,梅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了她工作的地方,就在汽车站对面的那橦楼上,是一家新注册的公司。梅给我说靳的时候,我心里也挺难受的,虽然当初我真的很生她的气,但现在看到阿香这样对她,还是为她感到有些不值。”铃子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我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靳在识人方面“吃一堑,长一智”。但却我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和靳合好吗?”我问道。“顺其自然吧,该在一起的注定会在一起,不该在一起的强求也没用。”铃子轻描淡写道。听到梅也留在了这座城市,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个和我坐了两年同桌的女孩身上也有我欣赏的地方。“梅留下了,那他男朋友呢?”我忍不住八卦起来。“不知道。梅没说,我也没多问,过几天我带你去找她,你当面问她好了!”“你呢,工作有落了吗?”我想起了这个关键问题。“别提了,那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