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就给靳使了个眼色,并对母亲说,我们还要给其他同学去。sangbook.com靳忙接过话岔,“就是,阿姨,我们在本市的同学有好几个呢,说好要都要去拜年的,我们先走了。”说着拉着铃子站了起来。铃子正和母亲聊得正起劲儿,突然听我和靳说要出去,不觉有些莫名其妙。
☆、第一章 第四十三节
从我家里一出来,靳就挡在了我的面前,“丁宁,你可真够朋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瞒着我们……”“我瞒你们什么了?”“你少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父亲的事?大过年的,让铃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等等,靳你在说什么,丁宁他爸爸怎么了,我到底捅什么篓子了?”铃子一副不明状况的表情。“别问我,让她自己说!”靳忿忿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再说我现在过得不也挺好的……”我吱吱唔唔的想绕开那个我一直不想涉及的话题。靳听我这么一说,便梗着脖子侧过脸去不再理我。“好几年前的事,是什么事呀,丁宁,你快告诉我呀!”越弄不明白,铃子越好奇。“我……”面对最好的朋友,一时间,我竟不知该怎样说出压在我心头的那几个沉沉的字。“铃子,你还不明白吗?丁宁的父亲已经过世了……”靳终于还是忍不住替我说了出来。“靳,大过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铃子像被当头闷了一棍,一下子懵了,“这不可能,刚才丁宁的妈妈还说,他爸爸上班去了……”铃子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她一下子明白了靳说她捅篓子的意思了。“靳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事先不诉我!”自知说错了话,铃子有些迁怒于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这个笨蛋,我一进屋就看见了放在高低柜上的黑像框,前面还摆着香炉和贡品,你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我——我是没你那么心细……”“可是,丁宁,你……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我真是该死,大过年的阿姨该多伤心呀……”铃子懊悔不迭地絮叨着。
我的泪终于还是在忍了又忍之后,涌出了眼眶……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只好向她们俩诉说了我所有的家事,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和我们全家的生活状态。听过我的讲诉后,铃子和靳都哭了。“真没想到,你们家会这么困难,我太佩服你母亲了,她真坚强!”铃子在稍事调整之后又豪迈起来。“你母亲带你们离开矿区是对的,那个地方真是太恐怖了,经常会听矿难、死人的消息。虽然你们家现在条件不太好,但是全家都平平安安的,等明年我们毕业了,找到工作,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善良的靳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恰到好处的安慰人。是啊,真想快一点毕业,毕业以后就可以找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这样家里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了。这一直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们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向街里走去。身边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过往行人荡漾在眉梢的喜悦,渐渐冲淡的笼罩在我们心头的伤感。刚走到步行街口,商店里就飘出了孟庭苇的甜美而略带的忧伤的歌声。“昨天晚上的春节晚会看了吗?有孟庭苇和刘德华呢!”铃子立即被歌声所吸引。“你不提我都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一家都在看春晚,孟庭苇一出场,我二姐就撇嘴,‘也就请请孟庭苇,能把刘德华请来才算有本事呢!’结果没过半个小时,《忘情水》的音乐就响起来了,刘德华很“不合时宜”地贸然登场,二姐也随之成为我们全家的“众矢之的”。我哥当时就刺她,‘不就是刘德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请他来是给他面子,你还真以为请不来?’连我爸都说了‘什么明星不明星的,不就是会唱两首歌,演几部电影,充其量也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吸引吸引你们这些年轻人罢了,你们还真把这当回事了。’我妈还算通情达理,‘这也很正常,年轻的时候谁都没有迷恋过偶像呀,我记得当年放电影《刘三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偷偷地给黄婉秋写求*信呢,后来又演电影《小街》女孩子不也疯迷郭凯敏’,男孩子又迷上了张瑜,老岑,我记得你不是也一直很喜欢陈冲吗?’我妈故意揭我爸的老底儿。‘我们那时候,喜欢是在心里偷偷的喜欢,哪像现在这些孩子,见了明星恨不得摇旗呐喊搞的惊天动地,生怕人不知道。’你们是没看到,刘德华一出场,我二姐惊诧地愣是张了半天的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甭提多好玩了。”靳笑着给我们讲着她家的趣事。好一副谐美满的家庭生活画卷呀,我不禁在心里轻轻感叹。
因为得到了足够多的压岁钱,所以铃子今天格外大方,请我们吃了冰糖葫芦和雪糕,还要一人送我和靳一件礼物。于是靳选了一个漂亮的小相框,而我则要了一个带音乐的布偶——这是自父亲去世之后,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午饭时间到了,因为是大年初一,所以我们只好乖乖地各自回家。
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全家人都在等我。
吃过饭,我帮着母亲收拾桌子,母亲却一改往日的唠叨,一言不发地低头干着自己的活儿,冷不丁会听到她重重地叹上一口气。我知道是铃子早上问的那句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并且我对同学隐瞒自己的家事,让一向要强的母亲觉得很受伤。她一定是认为我怕被人瞧不起才不对好朋友讲这些事的,同时面对这样令人难堪却又无力改变的处境,她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我们。
我和母亲之间很少交流,多数时候都是她说她的,我坐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有时候她也会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但是当我和她意见相左时,她往往会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让我很不忍心,所以下一次她再问我时,我就会按她想听到的意见去说。就像今天,她的心里明显很不舒服,但她却不会说出来,而我也不会主动去说破,因为我们彼此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
回到屋里,我取出铃子送给我的布偶,上紧发条,听着她发出的生硬而单调的乐声,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又飞回了矿区,只有那里还留着我无忧无虑的童年……
☆、第一章 第四十四节
春节过后的一个多月,哥的服装店都没什么生意。人们在节前把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好了,尤其是新衣服,如果过年时都没有穿,那么过完年似乎就更没有穿的必要了。但我依然每天风雨无阻地去帮哥守店,因为商业区和学校或者其他地方不一样,那里是另一个小社会。
哥的店左边依次是李老板和朱老板的服装店陈老板的鞋店,右边则是王老板开的影楼和瞿老板家的工艺礼品屋。在这条街上,商户们见了面彼此都叫对方老板,我想这可能是温州商人到这里后才形成的习惯。据说九十年代以前,在这里做生意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地人——温州人和河南人。河南人卖菜,温州人卖服装鞋帽和日用小百货。后来,当地人发现做小生意不仅能养空煳口,干好了还能发财。于是也动起脑子,学着做起了买卖。所以,我哥所在的这一片的店老板全都是本地人。
紧挨着我们左手边的李老板是一个很精明的四十多岁女人,说着一口带有陕西腔的普通话,他老公是一所中学的物理老师。据她自己说,她以前也在学校工作,后来因为收入低才辞职下海的,所以她一直很喜欢别人叫她李老师。她店里雇着了一和我年纪相仿,却很妩媚的店员名叫小莉。老板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小莉站在店门口聊天。她很喜欢给别人讲她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我并不是唯一的听众。当年的小莉有点像今天的歌星张咪——深色皮肤、深邃的大眼睛、性感的厚嘴唇上涂着玫红色口红,中分且齐下巴的直发将一张方脸掩去了一半,刷着宝蓝色睫毛油的睫毛在你面前忽闪忽闪地眨个不停,有一点点古灵精怪的可爱,又有些妖娆的味道,很有风情。这样的女孩无疑是吸引人的,特别是男人。小莉最近很苦恼,因为她正面临着选择,一个她爱的男孩和一个爱她的男孩。这是个老掉牙的桥段:她爱的那个男孩高大英俊,并且是她初恋,两人青梅竹马,从十几岁就芳心暗许,以恋人相称,然而要面对的现实却是,男孩子至今还处在飘的阶段,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追求她的这个男孩长像一般,当过兵转业后分配到银行工作,家道殷实。我们的小莉小姐就这样陷入了玫瑰和面包二选一的两难境地。她每天就像在说梦话一样向我述说她和前男友的甜蜜往事,无限深情溢于言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那个男孩很不争气,二十岁的人了,每天除了跟着朋友瞎混外,就是不知道务点正业,为此两个人经常吵架,但却总是因为感情的缘故没办法分开。银行男孩的穷追猛打让小莉原本坚如磐石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我不只一次的看到过银行男孩来接小莉下班,有一次还夸张地拿了一大束红玫瑰,从外表来看,这个男孩真的不算出众。第二天,我发现小莉的脖颈上有好几片紫色的印迹,我有些奇怪就顺嘴问她是怎么弄的,她略带羞涩地告诉我那是吻痕,当时我很老土地表示出惊愕。她倒是很大方,告诉我昨晚上去了银行男孩的家——父母已为他准备好了结婚房子。“他向我求婚了,只要我答应一个月内就可以结婚!”她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他昨天晚上不让我走,想和我做那种事,我没答应,他就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亲了几下,留下了这些吻痕,他说,这些印迹代表我是他的。”小莉的大方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如此毫不避讳地向一个跟本谈不上熟悉的人谈论自己的私密之事。在那一刻,我竟不知该怎样看待眼前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
几之天后,朱老板家的店员孔姐,趁小莉不在的时候跑过来很不忿地向我提起那天小莉说给我听的那个话题。“别看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可心眼子可不少,明明不是个省油的灯,还非要装清纯,当别人都是傻子。”孔姐说着,嘴一撇,脸上带出不屑的神情,“不就是找了个有钱人,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看那一脸的狐媚劲儿,骚着呢!……”听着孔姐滔滔不绝地数落小莉的“罪状”我不禁有些困惑,不明白小莉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姐姐,从而招来了这样的无情的贬损,前几天我明明还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亲如一家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孔姐说到高兴处唾沫渣子乱溅,而我却如同一只笨牛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原本兴致勃勃的孔姐一下子索然无趣,只好刹住闸,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脸,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以后要离她这种人远点,别让她把你带坏了,啊!”我很厚道地冲她笑笑,点了点头。她还算满意地离开了。我反倒深深地吸了口凉气。
那天以后,小莉再没有来上班,李老板的店门口随即张贴出了招聘店员的启事。听李老板说,小莉不干了,回家准备结婚去了,新郎就是银行男孩。婚礼于月底举行,因为李老板的老公曾经给小莉带过课,所以李老板也再邀请之列。
三周之后的一天,也就是小莉婚礼的前一天,一个瘦高个长得挺精神的男孩子来到店里,向我打听小莉的情况。当听我说到她明天就要结婚时,男孩子愣了一下子,仿佛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没搞错吧,她要结婚?”“是啊!”我认真地点点头。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男孩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悲凉,痛苦像洪水一样漫上他的心间,最后从他的脸上找到了出口。“好啊,她要结婚了,我应该恭喜她!”男孩貌似轻松地低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而故意说给我听。那声音混合着绝望和忿怒,听着让人不觉有些心惊。我正揣度着他的身份时,他却转身迅速消失在我面前。
第二天中午,我正感觉有些无聊,却瞥见街对面走着一男一女,女的穿着一身大红色呢子套裙,脚蹬红色高跟鞋,齐着下巴的直发一侧别着一束粉红色的绢花,男的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女的时不时地会停下来看看街边小摊上的东西,而男的也会停在不远处安静地等着她。
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我突然回想起小莉讲过的往事——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站在路灯下等她,她绕到他的背后,轻轻走过去,猛地跳起来一下子骑在了他的腰上,在她搂住他脖子的瞬间,他已经转过身,等着她的是一个深深的热吻……
“如果有面包的话,谁会愿意放弃玫瑰!”
☆、第一章 第四十五节
影楼的王老板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个四十多岁中等个子的男人,长着一张儒雅的脸,第一眼看上去你绝想不到他会是个商人。而他自己也从来都是以艺术家自居。听他的店员讲,王老板的家从前也在矿区,在他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是矿上的一个退休老矿工把他养大的。十八岁以后,王老板像其他的矿区子弟一样开始下井作业。在阴暗、潮湿、危机四伏的矿井深处,度过了五个年头后,王老板终于厌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用自己全部积蓄买了一架当时最先进的照相机,并把镜头对准了他所熟悉的矿工群体。一条由青涩到成熟的摄影之路,让王老板走了八年,终于在他三十一岁那一年,如愿地调进了煤碳报社,成为一名摄影记者。然而十多年后,他又一次毅然选择了放弃,完成了由记者向商人的转变,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影楼。
王老板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