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着泥泞步行着向前走。kanshuchi.com来到水边,铃子发现水里真的有很多野鱼。斌把简易的渔具摆放妥当后,就站在一边安静地等鱼上钓,铃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斌又不让他吭声说是怕惊到了鱼,铃子只好打着伞沿着顺着岸边往沼泽深处走,她想采一些芦苇回去插瓶。天下着雨,地面又湿又滑,一个不留神,铃子被脚下的芦苇根给绊了一跤,身子顺势向前一倾,整个人扑空落到了水里。沼泽是危机四伏的地方,平静的水面下,你不知道那里的深坑,哪里是浅滩。慌乱中铃子大叫了一声“救命!”正专心致志地等待鱼儿上钩的斌听到了铃子的呼喊知道出事了,他奋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脱雨衣,在听到有水中有声音时,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只听见“哎哟”的一声,斌重重地趴在了水中,“你没事吧?”旁边传来了铃子关切的声音。斌痛苦地翻了个身坐在了水中,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这水真浅!”“是啊,幸亏水不深,要不今天我就完蛋了”铃子想想都觉得后怕。“怎么会呢,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本来哥们儿还想演一出英雄救美呢,可老天偏偏就是不给这个机会”说着斌苦笑了一下。“这种机会还是越少越好!”铃子接了一句,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因为用力过猛,斌的这一下摔的不轻,在水里坐了半天才缓过来。等他从水里站起来才发现铃子半蹲在水里,一直没有起来,而她的那把伞正飘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你怎么还不起来?”“我的衣服都湿了,裙子有点透……”铃子轻声说道,脸上写满了尴尬。“噢!你等一下”斌迅速上了岸拿来了雨衣披在铃子身上。鱼没钓成,两个人却都成了落汤鸡,还冒雨步行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回去后两个人都感冒了。铃子却一句怨言都没有,因为斌的那一跳足已证明一切。再后来,天气好的时候,铃子和斌一起推着奶奶到街边的小花园里坐一会儿。
每到这个时候,奶奶就会拉着铃子的手,仔细端祥着她的脸,夸她长得有福气,并问长问短: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住哪啊?家里还有什么人?铃子满脸笑容的一一应着。等到下一次见面,奶奶依然会从头到尾地再问一遍,铃子却从来都不烦,认真地再回答一遍。
“看不出来你对老人还挺有耐心的!”斌夸奖道。
“我喜欢和奶奶在一起,看到你奶奶就好像是看到了我自己的奶奶。我和妹妹只差一岁,母亲又要上班,所以我从小就被放在奶奶家,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都有点别扭,她喜欢晨多过我。父亲因为觉得亏欠我,所以一直都很维护我。”斌从铃子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辛酸。
“你奶奶还好吧?”“她挺好的,七十多了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我一有时间就去看她,她总会留下好吃的东西等着我。奶奶是我最亲的亲人。”提起奶奶,铃子神色顿时明朗起来。
“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吧,人老了,孤独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你听过一种叫老年痴呆症的病吗?据说这种病与老年人的孤独自闭有很大关系。所以,有时间一定多陪陪奶奶,虽然有黄姨在,但毕竟她最牵挂的还是你。”铃子温柔地对斌说道。“我会的”斌点点头。
转眼间,开学了。
班主任或许是听到了什么,有意识地调整了几个学生的座位,其中就有铃子。铃子心里十分不愿意,想去找班主任,被斌阻止了。“老师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应该理解才对。还有,去找老师你能说什么?”“我就说,我不愿意和陆瑶坐一起,我本来就不喜欢她那付趾高所昴的样子。”“你这样说,老师会对你有看法的。你还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怕我影响你的学习,示意咱们两个保持距离,有些事情她现在可能仅仅是听说,还没来得及证实,调个座位你都这么大的反应,不是不打自招吗?”听斌这么一说铃子只好做罢。
因为是毕业班,所以从这学期开始,学校给初三的几个班全部加开了晚自习。每天晚上由一个主课老师过来做课业辅导。本来铃子是很期待上晚自习的,但现在座位调开了,晚自习的意义对她来说大打折扣。她连写作业的兴致都没有了,一节课假装向后排同学借橡皮,回了不下十次头,得空就往斌的脸上瞅,并且一脸的沮丧。好在斌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男孩干脆什么都不干,侧着身子用手拄着头,倚在桌子上,看见她看他,就冲她笑笑或眨眨眼睛更或者干脆做个鬼脸,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斌也会时不时提醒铃子,学习对她来说比他更重要,不要顾此失彼,否则他会不安心的。可她总说知道了,怎么比我妈还唠叨。斌笑笑不再说什么。
然而一周后,铃子却再也没有机会听斌向她唠叨了。
☆、第一章 第三十四节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下了晚自习已经快十点了,斌像平常一样送铃子回家。
两个人骑着车子走到公园附近,远远的斌就看见路灯下面站着几个人,叼着烟左顾右盼的像是在等什么人,他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又一想不会那巧吧,就没有太再意。等走近了,斌发现他最初的判断没有错——是耗子他们。想调头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在同一时刻也认出了他。斌想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在等他,所以,打个照面也许能让他过去,再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恐惧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因此他慎定地对铃子说,你现在骑车快快往前走,装做不认识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我一会儿去找你。铃子一下子明白了斌指得是什么,她点点头,心里想着在前面找一个地方悄悄地看着,要是情况不好她就去报警。在铃子加速的同时,斌放慢了车速度,并向着耗子他们那边靠过去,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铃子安全离开。
“哥儿几个还好吧?怎么,今晚上有动作?斌主动上前打招呼,并用一只脚支在地上停住了车子。“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斌哥呀,好久不见了,看样子最近过得不错吗!”耗子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语调。“……哎大哥,刚才过去的那个妞儿好像是那天在学校门口见的那个……”旁边有个小流氓突然插了一句。斌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是吗,那不是斌哥的妞儿吗?斌哥还在这儿,怎么能让她走呢?”耗子阴险地说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吗,还不去给我请回来……”“是,大哥!”两个小混混得了令,冲着铃子的方向飞奔而去。斌想要蹬上车子去阻止那两个流氓,但自行车把却被耗子死死钳住,他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耗子,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累及无辜!”斌只好从车子上跳下来,冲着耗子厉声喝道。“怎么,心疼了?哥哥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一对小情人儿关键时刻怎么能不在一起呢?”耗子用手指搓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盯着斌的脸,像是猎人在把玩已经到手的猎物,目光中充满残忍。斌想要冲出去,但耗子和剩下的两个小混混像一堵墙一样横在他的面前,他寸步难行。他突然明白耗子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他只得认命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向上天祈求,能让铃子平安离开!
“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铃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晰,像一把匕首直刺在了斌的心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斌忿怒地冲着耗子吼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你小子太不地道,老大还在号子里蹲着呢,你小子可好,人模狗样的跑到学校去泡妞儿,潇洒呀!哥哥我看不过眼,今天就替老大给你点儿教训。”耗子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听到这句话,斌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右腿裤角——一把五寸长的匕首就藏在那里面。
铃子被拽了回来,一路上又跳又叫、又踢又咬的也没能从两个小混混手里挣脱。“呵!没想到这个小妞还挺辣的!”一个流氓道。“辣了才够味儿,一会儿你们看我怎么收拾她,嘿嘿……”耗子一脸的坏笑。看到这种情况,斌只能做最后的选择,趁他们不注意,他弯下了假装系鞋带,顺势拔出了绑在小脚上的匕首,向耗子的后背猛刺过去,耗子转过身想要反抗,却被斌正中心脏连刺数刀,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看到斌满身是血,举着匕首疯了似的扑过来,两个小混混吓得撒腿就跑。看到耗子倒在地下,而两个同伙又跑掉了,去抓铃子的那两个小混混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丢下铃子跑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斌和铃子两个人。铃子从来都没有像这个晚上一样感觉路灯所发出的光是那么刺眼。那灯光打在斌的身上,在他的周身涂抹出一层奇怪的红色的光晕,那光晕一点点地不断扩大,最后弥散成模糊一片——只听“扑通”一声铃子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第二天早晨,当铃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父亲坐在她的书桌旁正低头抽着烟。“爸爸”铃子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忙抬起头走到近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父亲关切地问道。铃子神情木然地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昨天晚上——斌——”铃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坐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就往外跑,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了,“你要去哪儿?干什么去?”父亲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不安。“我要去找斌,让我去找斌,爸爸,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铃子挣扎着,同时泪从她的眼里决堤般涌出。“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感觉那个男孩不会回来了。”说到这儿,父亲对铃子讲起后来发生的事:快十一点的时候还不见铃子回来,家里人有点担心,父亲正打算出去找她,却听见有敲门声。打开门,一个十七八岁满身是血的少年背着铃子站在门口。见到父亲少年把铃子轻轻放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早上,妹妹晨去上学,在家门口发现了铃子的自行车。“尽管我没有和他说话,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平静的令人心疼的绝望,所以我猜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爸爸,求求你让我去找他吧……”铃子打断了父亲的话,一跟头跪在了地上。父亲一把把铃子拉了起来,“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铃子又昏了过去。父亲吓坏了,找了一辆三轮车把铃子送到了医院。
此后的一周里,铃子的情况时好时坏,每一次醒来都会哭着喊着要去找斌。医生说这孩子的精神受了严重的刺激,可能需要段时间的恢复,如果可能给她换个环境。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母亲怒不可遏地要去找学校。晨看到这种情况,知道瞒不下去了,才哭着说出了姐姐和斌的事。母亲盛怒之下给了晨一计重重的耳光,“事到如今你才说,你早干什么去了?”“是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们的,怕你们生气……”晨哭着辩解道。“怕我们生气,我看她是想气死我!”“好了,都给我住口,现在是闹的时候吗?女儿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再埋怨有什么用?想办法送她到别处住上一段时间,你有空先去学校给她办休学吧!”父亲的口气很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在家里还是第一次。一周后,铃子在母亲的陪伴下去了南京姥姥家。
☆、第一章 第三十五节
第二天一早,斌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为了不牵连铃子,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说他和耗子之间是私人恩怨,这一次是伺机寻仇弄出的人命。法庭在没有找到其他证人和证据的情况下采信了斌的供述。斌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但鉴于其投案自首,且案发时不满十八岁,特缓期两年执行。
半年后,铃子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她找遍了所有的角落却再也没有找到关于斌的任何痕迹——斌家的大门上了锁——听邻居讲,斌出事后不久,斌的大伯接走了奶奶和黄姨。铃子去了法院,想找到斌服刑的监狱,但被对方以档案封存为由拒绝了。这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铃子的生活中。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他们所共同经历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
在回来不久后的一个晚上,铃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座水塔。
第二天一早,铃子去了水塔。那座水塔兀自伫立在旷野中,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些衰草和光秃秃的沙枣树、白杨树远远地和它相伴。冒着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在凛冽的寒风中,铃子一个人爬上了三十多米高的水塔。站在了望台上举目远眺,面前的城市淹没在一片浑黄和深灰之中,一如她此刻的心境,空洞而萧索。与斌一同走过的日子,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连续不断地闪现,他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清晰,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只是那个永不再来的昨日,就这样一无反顾别她而去,只留下了一个空蒙的背影,任由她用心碎来凭吊……
很快,寒风吹透了她的大衣,将她脸上的泪水凝结成两道冰凌,她浑身开始发抖。铃子知道她必须要离开了,尽管她宁愿留在这里守着记忆化成一尊雕塑……
当铃子恋恋不舍地绕到了望台的背面,她惊奇地发现塔身的红砖上留着一些用刀子刻下的字:我不能确定你还会不会来这里,但我还是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我亲爱的朋友,面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