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沾了血迹和水渍,但是上面的画,还依稀可以看出就是病床上焦急的寻觅的男人。hongteowd.com她匆匆走到一边的柜子里,摸索了一阵,才抽出那本画册。还好,没有丢掉。
“您是要找这本画册么?”护士走到床前将画册凑在他的眼前。
路理臣愣了一下,朦胧里看见那本画册就在眼前横着,立刻抓住,紧紧的捏在手里。就像是在大海里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他的神色开始凄惶。
“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么?”护士小心翼翼的问着,清秀的脸上是极尽的温柔。
外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路理臣失了魂一样的抬起头,看着模糊的人影。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护士似乎知道他需要什么,立刻走到一边的饮水机便打了热水,端到他面前,“您昏迷了很久,还是先喝点水吧!”
路理臣颤着手接过,喝了一口之后,思绪渐渐回笼。他抿了抿唇,将画册按在腿上,努力将视线对上那护士的脸,“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郝先生在渤海湾边的别墅,我是他们请来看护您的护士。”护士老老实实的回答,见路理臣忽然变了脸色,还以为他又头痛,刚想问问情况。手便被路理臣一把握住,“郝三在哪里?他没有死,是不是?他在那里?”
“郝先生吗?他,他……还没有找到。”护士犹豫不决的说着,却见路理臣忽然落寞下去,他耷拉着肩膀坐在白色的床上,身上白色的病服将他衬得越发的虚弱。手上紧紧捏着的画册上还沾着凝固了的血液,他消瘦的手指,骨节分明。整个人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悲戚而苍凉。
“不,他不会有事的!”他的唇中缓缓的泄出这几个字,白色的唇轻轻的抖着,眸里分明是悲伤,却没有眼泪溢出。护士看到的心惊,想劝慰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忽然抬头盯着护士,目光凌厉,“这里的人呢?给我叫过来。”刚吼完头就开始阵阵的抽痛。他扶着额头,上面是厚厚的纱布,遮住了半边的眉骨。那上面必定是有道难看的伤疤,路理臣苦笑,若不是他任性冲动,事情不至于会到这个地步。既然他能安全的活着,郝斯伯的人必定是有能力扛过这次暗杀。他为什么要闯出来,害了自己,更害了他。
“呵呵呵,哈哈哈~~”路理臣低低的笑起来,自嘲的颤动着唇,干涩的眼睛泛红。护士见他这样,立刻跑出去找这里的负责人。
路理臣笑过后,便木偶般坐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那个血海上的梦境,以及郝斯伯胸口的大片深红色。没有一次他像这样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冲动与任性,如果他继续躲着,如果他及时的避开,如果……可是没有如果,郝斯伯掉进了海里,至今生死未卜。
很快,就有人从外面进来,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接收大部分权利的二把手周寻,他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向来从容不羁的脸上,竟是不满愁容。只是见到醒来的路理臣时,眼睛亮了亮,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贴上他的脸。
“怎么这么凉?温度调高些。”他不满的低斥了一声,护士立马战战兢兢的去调室温,在看到周寻对路理臣的亲密动作时,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路理臣听到声音,立刻抓住了从他脸上收回的手。在模糊的世界里,他总要抓住些什么,才有面对的底气。他睁着眼,茫然抬头看着上面模糊的一片,“周寻?是你?”
“是我,路少!”周寻没有动作,只是任他抓着自己的手,眸色复杂。他完全可以乘人之危,郝斯伯还没有找到,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如果,现在将路理臣纳入怀中……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路理臣面前,等他发问。
“他,有消息了吗?”哪怕是有一点儿的他还活着的讯息总是好的。他紧张的抓紧了手里的画册,带着床单,都被捏的皱巴巴的。
“还没有,不过我们会竭尽全力寻找老大的消息。”周寻看了眼他手上紧紧捏着的小册子,疑惑的凑近了些,看清了,黑色的眸子顿时更深了颜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心猛地一颤,路理臣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竭尽全力寻找老大的下落,无论生死,都会带回来给路少一个交代。”周寻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一丝喜怒。但是却惊吓到了当下神经脆弱的路理臣,他拼命的睁着眼,蓦地抓住了周寻的胳膊。神色凄厉,“他必须活着,你听明白了吗?他必须活着!否则,我们就一起给他陪葬!”
“路少!”周寻忽然低斥了一声,“老大胸口中弹,至今还没有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就这样对待老大用命换来的结果吗?你要好好的活着。”
“活着?他不在,我怎么能好好的活着?”路理臣冷笑,他伸手指着周寻,也不知道指向了哪里,但是那骨节分明的手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我告诉你,别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如果郝三找不回来,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我原本也没有想得到什么。”周寻咬牙挤出一句话,刚想转身离开,想想又俯下身,在路理臣的耳边低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没有人能比老大对你的爱来的更深刻,可是现在我发现,还是有的。”
他听着,只是木然的摇摇头,“你根本不懂。”
“我会找老大回来。”周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仔细的吩咐了那护士一番。护士频频点头,眼睛都不抬一下。至少,现在,这个男人是这里的主子,不用打听,都知道是个厉害角色。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护士压低声音,用最轻柔的声音询问。路理臣却摇摇头又躺下了。
“先生,要不要吃点东西,这样才能更早的康复。”护士锲而不舍的哄劝,见床上躺着的人没有反应,只好作罢。她的工作就是日夜的守着路理臣,直至他康复为止。她以为路理臣或许是他们口中老大的情人之类的身份,刚刚那个男人的到来,他的态度,让她疑惑,或许,很快就会换了情人也说不定,听起来,那个老大是回不来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路理臣才又动了动身体,他微微睁开眼睛,隐约可以看见窗户的轮廓了。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护士立刻上前,关切询问。
“我想吃点粥。”路理臣轻轻的说了一句,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护士看着更为不解,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她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准备。
路理臣躺在床上,想着已经这样的躺着多少天,每次醒来,他的眼睛能恢复多少,郝斯伯回来之前他的眼睛会不会完全恢复。是的,郝斯伯回来之前,他一定要让自己健健康康的,这样,他才能安心。
如果自己病倒了,他回来了,自己却看不到他,多不好?
护士很快便准备好了清粥,稀稀的,刚好适合他这样长时间不进米粒人的胃。
护士一口口吹冷了喂他,这无疑会让他想起,当年郝斯伯他也是这样一口口的喂着为他挡子弹的郝斯伯。那时他们还彼此朦胧着感情,彼此戒备着对方的用意。可是这会儿,他们再也不用互相揣测了,他却不在自己身边。
果然美好来的太快,就更容易过早的丢失。他们不该这样快的沉迷在彼此之间,世界还是这么险恶,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只是这次出手的又会是谁呢?会是谁呢?一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是她,她已经失了忆,他们不再有爱恨纠缠,她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却是这样想,这个想法却越加清晰的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散。也对,除了她,还有多少人,有能将郝斯伯暗杀在他地盘上的能力?
还有那个人,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忌惮颇多,虽然那个人与他合作了许多,但是他的敌意从来没有刻意隐藏,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以前以为是因为温雅,直到后来,才知道,竟是为了殷弛。
而这,注定了,他永远不会将他从他的敌人列表中删除。没有人能在这种事上,容得下一颗沙子,尤其是温公瑾那样向来强势的男人。
还有谁呢?对,还有一个人,顾廷方啊!这个人可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的……
这样一想,路理臣顿时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凑到嘴边的粥也忘了吃。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竟然在无形了,得罪了这么些要命的人。现在郝三这里已经是周家兄弟的,他该不该相信他们呢?
一切都集中起来后,像是一团浆糊在他的脑海里混沌。如果他们有哪怕一点的不忠的心思,郝三就回不来了。这样的结果让他恐惧。
“先生,您应该让自己快点康复,才能做您想做的事情。”那个护士终于没忍住,凑到他的身边,轻轻低语。她的眼神坚定,但是路理臣看不见,他只能听见那低低的声音,可是足够激起他好好活着的信念。
“对,我该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护士安慰般的笑了笑,又端起粥,“还要吃一点吗?”
路理臣停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事实证明,上帝是极喜欢考验人的意志的。
当路理臣可以下床行走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傅成溪已然匆匆赶来。随后跟着的还有一脸愤然的郎夙。
紧接着,便是周信打捞到腐烂尸体的消息。
那一刻,路理臣觉得世界都将崩塌!
“什么?你说郝斯伯……”傅成溪一把抓住了报信的人不可置信。
“傅少,是在临近深海的地方被附近巡海的海员发现的。我们也不愿相信,尸体已经腐烂,不辨原形。但是,他的身上有这个!”那人将一块用塑料膜包着的腕表举到身前。
路理臣微微侧头看到那表后,眉头蹙的极深,眸色深沉似海。但是却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上前辨认的意思。还需要确认吗?连他手下都一眼识得的随身物,他能不认识?他的嘴唇紧抿,仿佛那痛苦可以就这样被挡在喉间。
傅成溪看到这情形,心如刀割。本以为,他放手,路理臣回到郝斯伯的身边,便可免去那终日不散的煎熬。却没想到,上天如此玩弄,竟然在这个时候,夺了郝斯伯的命,这不就等于要了路理臣的命吗?
这时,郎夙却拉了拉傅成溪的衣角,眼神向门外瞟了瞟,示意他出去说话。路理臣眼睛还并没有完全好,郎夙站的已经算有些远,他的小动作自然没有落到路理臣的眼里。况且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管这些。
“他的尸体呢?我要看看!”路理臣玩着自己的手,目不斜视,似乎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但是谁都知道,路少现在哪怕是再多一点的刺激,就完了!
那报信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片刻,只得犹犹豫豫的说,“还在码头,正在往这边送来,知道您一定要亲自鉴别,所以,不敢耽误。”
“嗯。”路理臣轻声应了一声,便开始沉默,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那人看着也不知道能干嘛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路理臣一人。他不玩手指了,惶惶然看着窗外朦胧的天光。眼角终是禁不住,掉下一滴泪来。泪水落在手上,竟是冰凉。他怔怔的垂首看着那水在掌心晕开,啪嗒啪嗒的又落了几颗。他却死死的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傅成溪被郎夙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跟你那个什么表弟的,脱不了干系!”
“我就是知道和那混蛋脱不了干系,才拉你出来出来说话的。”郎夙烦躁的抓着头发,和他平时潇洒从容的样子实在不符。如果真是那家伙,估计不是他一个人死就能了结的事,郎家都要被牵连。如果死的是路理臣还好,温家已经不在提及与路氏的瓜葛。但是这次死的是郝家的关键人物,这就麻烦了。
而且,看样子,如果真是顾廷方所为,面前这家伙,也必定会跟自己过不去。这家伙可是比他当年对路理臣的用心深的多得多。这下事情大条了,那个白痴!
郎夙在那里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顾廷方揪出来,就地了结了完事。可是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就能了结呢?老爷子可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若不是他身份隐晦,又是牢里弄出来的,搞不得是要开香认祖的。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傅成溪看郎夙神情变化莫测,知道他对这事儿也开始认真起来,便仔细的听着。
“如果,如果郝斯伯没死的话,事情就没有这么严重了。”郎夙忽然紧紧盯着傅成溪的眼睛,如兽眼。
“废话,如果郝斯伯没死,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傅成溪白了他一眼,蓦然想到郎夙是什么人。顿时收了不耐烦,疑惑的看着他,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尸体不是腐烂了吗?任谁也不能肯定那就是郝斯伯。”
“那腕表?”
“别开玩笑。谁会用一直进了水的破腕表,来认定一个人的生死。只要郝斯伯出现,那么表的事,谁会去想?况且,也不排除,郝斯伯担心被敌人抓到,将表套在敌人的手上的可能,不是吗?”郎夙双眼泛着狡黠的光。
“就算如此,我们去哪里找另一个郝斯伯?”傅成溪不解,这根本就是个死胡同。到头来,还是需要一个活着的郝斯伯。
“另一个?或许郝斯伯真的没死呢?”郎夙越想越觉得疑点颇多,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猛一拍手掌。“郝斯伯那成了精的人,绝不会死的这样早的。你信我!只要理臣也愿意相信这点,愿意等,他的命也就保下来了。”郎夙几乎有些神经质的咧开嘴角。
“那也得理臣愿意相信,愿意等啊!”傅成溪摇摇头,总觉得这个点子太儿戏,路理臣也是从风狼里走过来的人,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