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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吗?”来的人是傅成溪派来看着他的人,傅成溪叫他释,听说身手很不错。不过宋铭并没太过留意过这个人,在这里,他只需要关注傅成溪就好。
背后的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告诉他关于他主人的消息。而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渐渐的,宋铭察觉到不对,人闭上眼的时候其他感官总是更为敏感。他清楚地听到身后逐渐深沉的呼吸声,不安的感觉席卷他周身。
他强自镇定的坐的笔直,说话的声音却带着微不可查的轻颤。“有事吗?”
释又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有些犹豫,他说:“宋先生,我可以带你走。”
宋铭一怔,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宋先生,如果你不喜欢少爷,我可以带你离开。”这次,释却更坚定了。
可是宋铭却笑了,有些嘲讽的意味,不知道是嘲笑释还是自己,他说:“如果可以选择离开,那么我就不会自己回来了。”
“可是……”
释还想说什么却被宋铭打断了。
“谢谢你的好意,你出去吧,我会当你没进来过。”
宋铭又闭上了眼,嘴角轻轻动了动,没再说话。在学校的时候,就有有不少男生对他做过类似的表示。对于释的行为,他再明白不过,他知道释愿意做的是什么样的牺牲。
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已经不再天真浪漫。他的梦想是能演绎出最动人的故事,只有傅成溪能帮他。
释没有立刻出去,他依旧静静的站在宋铭的身后。呼吸渐渐悠长,他已经冷静。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转身出去。
宋铭知道,是他来了。
第十三章
城北,顾家老宅。
三楼的书房里,顾老正拂袖题字。再好的保养也经不住时间的腐朽,他方正的面容已是苍老。但是,提笔的手却依然有力从容。
最后一笔在平稳收势后,他缓缓放下毛笔。看着面前刚写好的字,他轻轻皱了眉,抬头看向在边上站了有一会儿的顾从之,说:“老了,这字也不如从前洒脱。”
顾从之见父亲看向他,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您的字是愈加平和了。”心中却惴惴,他自然是知道他找他的原因。不由暗骂了一句,这小子,尽会惹事。
顾老瞥了眼温温顺顺站在一边的长子,眉又紧了一分。这个儿子向来温顺,脑子也清明,只是却糊涂的宠了一个不该宠的女人,不仅惹了麻烦,还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前一年,那个女人死了,他竟然不顾后果,硬是将顾廷方接回顾家,从此就没少过麻烦。
这次倒好,在外面喝醉了酒,竟然在路家的场子上撒酒疯,还被人打得不像样的回来,丢人!
想到这里,顾老一拂,那副字便被他扫在了地上。“哼,我倒是想平和。”
果然!
顾从之立刻示意边上的侍者收拾了笔墨,扶着顾老在一旁的茶几前坐下,又端了杯茶递上,“爸,您消消气。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事,我已经教训过廷方了,您也别太放在心上。况且,廷方到现在还在医院,也知道教训了。”
顾从之想到儿子被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一阵心疼,接着又是对凶手的愤恨。他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路家的小子,竟然敢把廷方打成那个样子。不就是为了一个穷学生,也至于他得罪顾家?
“哼!”顾老重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不满的看了眼又在为顾廷方说话的长子。简直不知所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究竟哪里值得他这样宠?
“爸,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孙子。他已经被人打成这样,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顾老看着执迷不悟的长子,叹了口气,“从之啊,我已经老了。家族事务也放在了你的手上,我叫你来,也不是为了教训你,或者是那孩子。”他始终是并不太认可顾廷方这个孙子的,“你也知道,舒家刚来,总会做出点风雨。我不妨告诉你,舒漠北的关系在京城。他不会在这里垮台,或者落势。他来这里,是为了挣功绩。怎么挣功绩?最简单有效的是什么,这样说,你明白吗?”
顾从之恍然大悟般看向一脸疲惫的顾老,原来这才是原因。爸叫他来,是来给他敲警钟啊!
“我明白了,爸!我会注意。”顾从之沉凝着脸,向顾老保证。
顾老终于放松了表情,敲了敲茶几。顾从之亲自为顾老沏茶。
市人民医院里的单人病房,顾廷方正坐在病床上剥桔子。头上的纱布缠住了半边的脸,包住了整个脑袋。那天晚上的事,他记得清楚,或许并不是一时冲动。可恨那家伙不仅坏了他好事,还把他揍成这幅德行,此仇不报,他就不姓顾!
“顾少在想什么?”这时病房门口却传来一个澄澈的声音,顾廷方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看起来很年轻,似乎见过的,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你是谁?”
“我姓郝。”郝斯伯提着一束花向顾廷方走来,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顾廷方看着这笑容,不知是因为脑袋受伤还是别的缘故,总之,有刹那的失神。
直到郝斯伯将花束插进了一个花瓶,整理好后。他才反应过来,“郝三?”
郝斯伯笑了,侧过脸掩盖了眼里的蔑视。他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一个私生子,也配叫他郝三?表面却不漏声色,说:“是我!”
“你来做什么?”顾从之在圈子里也有段时间了,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和这个郝三并不熟。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院?又为什么来看望自己?
不等他多想,郝斯伯便替他解开了疑惑。“舒少知道顾少进了医院,特地叫我来看望。”
这么一说,顾廷方就明白了。他想着,他顾家在市里地位崇高,这个新上任的市长的公子,对自己表示一下,大概是为了笼络他顾家吧?这样想着,他便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原来是这样!”顾廷方解开心中疑惑,眼睛就开始不安分了。他看着离自己七步远的郝斯伯,笑道:“我正无聊着,你就来了。别站着呀,请坐!”他指着靠床的一个椅子,嘴角上扬。
郝斯伯犹豫了一下,看着这家伙的样子。他还真担心他会不分场合,不分身份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又要做出丢脸面的事。
不过,他想起上次在夜色和路理臣的谈话。也不知道他听懂没,还是那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想着他又笑了,不管他懂还是不懂,为了让他早些做出决定,就先帮他一把吧!
郝斯伯从容的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向顾廷方,问:“顾少可好点了?”
“好是好了,只是护士不准我出去,在这里憋闷的慌。”顾廷方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细嚼慢咽。目光从郝斯伯进来就一直黏在他身上,没有下去过。
不过他也知道,郝三是舒桐身边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也就看看,倒不敢真有什么动作。
“是吗?可知道对顾少动手的人是谁?”郝斯伯明知故问,只要让这家伙报复,不怕他不犯错。
“哼!怎么会不知道?”顾廷方恨恨的咬了咬牙,将桔子全放进嘴里嚼起来。满是绷带的脸,配上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在郝斯伯看来,滑稽异常。
“次元天堂里的,还能有谁?”顾廷方咬牙切齿。
郝斯伯却暗暗笑了,真是个可爱的猎物!
路理臣正在开车,忽然一阵凉风钻进脊梁。他微微蹙眉,是谁在算计他呢?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这几日,他还真是草木皆兵。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席殊同,笑道:“殊同,出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过,”席殊同犹豫了一下,“我打算等你确定下来再决定什么时候出去。”
“等我?”路理臣一怔,接着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席殊同的后脑勺,“你小子,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呢?没你不行?”
席殊同笑着摸着后脑勺,脸上却又是担忧,“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我不放心。”
路理臣诧异的看一眼席殊同,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没有出国吗?他当时怎么就没察觉?他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不想出国。
“怎么了?”席殊同看向一脸愧疚的路理臣,不明所以。
“没什么,今天去拜访一下席伯父,也有好久没去你家了。”
“路少竟有这兴致?”席殊同笑。
路理臣也笑了一下,只说,“谁让你家厨子手艺好!”
路理臣是打算先在席相诘这里探个底,明日回路家,和父亲谈时心里也好有个数。
而这时,路天方正与席相诘视屏中。
第十四章
路家的后花园里,路天方正坐在玻璃亭下看着笔记本中的老席相诘。
“老席啊,你说,把孩子放去国外避避风头,能逃得过吗?”路天方保养得很好,今年他已经五十三岁,看着却像四十出头的样子,还是正值壮年的时候。他长相很斯文,但是却不像路理臣那样出挑。
而他对面的席相诘看起来却要苍老的多,发已见斑白。额上的皱纹也已经沟壑般刻上岁月的痕迹。
他同样苍老的声音传射过来,屏幕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路老弟,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力保住这两个孩子,否则……”席相诘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一声深沉无奈的叹息。
路天方看着屏幕里日渐苍老的老友,不经感慨万分。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刚才殊同和我说,理臣那孩子今天会来我这里。出国的事,你和他商量过了吗?我担心……”席相诘紧盯着屏幕,他是有点担心。路理臣几乎是他看着长大,他了解他比少于他自己的儿子。以他的敏感说不定会察觉到什么。
路天方想了想,肯定的说:“这个,我只让老齐暗示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察觉的。”
“这段时间,还是谨慎些,别出什么岔子。”
席相诘合上了笔记本,走到窗台前。临近秋天,树的叶子也染上了一层枯黄的颓败,在树梢摇摇欲坠。一如正陷入风雨飘摇的路席两家。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轨道,卢谓的下台牵连的范围太过庞大。虽然表面上一切还相当的平静,但是卢谓的下台就像深海的冰山,露出的只有那微小的冰山一角。一旦撞上,便是毁灭。
看着楼下走近的两个身影,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事,他怎么能和这两个还在上学的孩子说?作为父亲,长辈,他需要做的,只是为他们保驾护航。
不久,书房的门铃响了,是他的妻子,盛嫣。
“老席,儿子回来了,还有路家的那孩子。”盛嫣站在书房门口,端庄的脸,因为笑容而出现了几条细细的皱纹。看的出,儿子和路理臣的到来使她很高兴,立即跑来告知丈夫。
“嗯,你叫他们来我的书房。”相对于盛嫣的愉悦,席相诘的神情看起来则要深沉的多。
盛嫣看着面色阴郁的丈夫一眼,皱了皱纤细的眉,说:“两孩子难得才会回来,你就别给他们脸色看了。他们也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的。”说完便走开了。
席相诘无奈,盛嫣也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种无力感突然而生,他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直到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他才又挺起腰杆坐了起来。
“爸!”
“伯父!”路理臣刚走进书房时,就察觉到了席相诘的沉郁。由此,他心中的推测也更多了一分可能。他不露声色的陪同席殊同走近席相诘,脸上是礼貌的微笑。
“小臣也来了?”席相诘朝侧边的沙发指了指,“都坐。”然后也起身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小年轻,原本打算端茶的手不期然的抖了一下。
路理臣原本就目不斜视的观察席相诘,那细微的动作恰好被他看见。他不由一怔,究竟是什么事,竟让这个 商场几十年的老兵忍不住颤抖了手?他的爸是不是也在家中苦恼,一种心酸的情绪席卷而来。他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力道之重,几欲见血。
席相诘很快稳定了情绪,笑了笑:“很久没来了,最近怎么样?”
路理臣见他是看着自己,犹豫了片刻,说:“挺好,和以前比,没差。”说完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就像个在长辈面前有点拘束的大男孩。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已经越发老迈的男人,他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说,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为了保住殊同。那么同样的,以他和自己父亲的交情,他绝不会透露一点信息给自己。这里也不行,那么还有谁能给他答案?
“嗯,这就好。”席相诘点了点头,又看向席殊同,“殊同,你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就可以结束这里的事,然后,”他顿了顿,看了眼路理臣,“就可以准备出发。”
“嗯。”像是终于心安了,他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去了国外,更要努力进取。”说着又板起了脸,一脸严肃,“别给我丢脸丢到国外了。”
见席殊同点头,他满意的笑了一下,又看向路理臣,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有没有出国的意愿,殊同要去,不如你们一起,也做个伴?”
路理臣也赔笑,说:“我的确有这个想法,齐伯伯也和我说了。明天回家后,我会和爸爸商量一下。”
这下不只是席相诘,连席殊同都大大的诧异了一番。他的意思是,他也会出国?老路还那么担心这小子跟他倔,看来是多虑了。这下,他的心情就更舒畅了。虽然局势并没有好转,但是他们能将他们的子孙保住,已经足够让他近日来郁结的心情回转晴天了。
“哎,你家老头子今天心情不错啊!”路理臣和席殊同从席相诘的书房出来,便去了席殊同的卧室。他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席殊同,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