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室身不由己的悲哀。kuaiduxs.com
他这个大哥甚至久久不能言语,心中的苦涩既吐露不出,又没办法憋在心里。
突然,施雪背着包袱一声疾呼地跑过来,“皇上派兵封你的寝宫了!春春和你的侍卫全被抓起来了,我躲得快,来通知你一声!”
赵德昭按着胸口,似乎呼吸不顺,又强忍下去了。
他听到了他的寝宫被兵将层层包围的声音,长枪碰撞刺耳的金属声,甚至听到了皇上叔叔的声音。
“跟大哥走,现在还能出宫!”
来到宫门口夜已漆黑,赵德昭胸口难耐,脸色已经煞白,对着赵德秀一推说:“大哥,你回去吧,记得千万别说见过我,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叔叔他也不会相信的。”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赵德昭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赵德秀的手中,一脸的喜悦,“大哥,拿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他笑的很自然,很开心的样子,也许别人会不解,昔日的皇子是现在的逃犯啊,他怎么还能笑得如此单纯,他的笑容纯真无邪,似乎他的存在本就是纯真无邪一般。
他的灵魂也是纯真无邪的,淡淡的,带着点黑色,那黑色不是他的污点,而是他眸子的颜色。晶莹剔透,黑色琉璃般的闪亮。
待赵德昭和施雪走出宫门后许久,伟岸勇猛的男人站在墙角下,轻轻揭开小布包,里面是一个已经掉漆的小拨浪鼓,暗淡的红色,这个小玩意已经坏掉了,但是却被他的弟弟保存的很好。
他记得,小时候这个小波浪鼓是一个年长的宫女给他的,他很是喜爱,后来被弟弟看上了抢了去,但是转天却坏掉了,他为此打过弟弟骂过弟弟,但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
他的弟弟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调皮自大,喜欢自己逗自己玩。
“不......德昭你回来!大哥给你求情!”
他对着宫门一直喊,喊到声音嘶哑,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
他的弟弟那样病弱,在外面怎么活?他的哮喘需要吃很多很多药,不在皇宫,谁给他煎药?!
第四十章 人生多愁
施雪搀扶着赵德昭连夜跑出皇宫,她本来步伐较快,但是搀扶着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的赵德昭,也差不多举步维艰了;跑到开封的一个小客栈旁,施雪汗流浃背。
而身旁这位已脸色苍白的皇子却还有心情调笑,甩着金丝折边的小扇,道:“呆瓜就是力气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早知道让你背着本殿下,不不,现在应该是本少爷才对;早知应该让你背本少爷才对!”
两人来到客栈,换下一身华贵的衣服,穿上了粗布衣料的衣服,即使是粗布衣料,赵德昭还是穿的那么漂亮乍眼。
施雪颇为不满道:“都逃犯了,还那么爱漂亮!皇上知道你私自逃走,肯定会在开封贴满大大小小的通缉令,你应该低调点才对!低调,低调!”
“你和我的阿猪妹妹说话方式好像哦!”
呃!不像才怪,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时代新女性嘛!
夜半,施雪就睡在赵德昭房门旁边,她毕竟随这个古代父亲学过功夫,要是有个万一,好照应一下。
赵德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胸口憋闷,直至到深夜才轻轻睡去,只听门栓轻声一响,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他脚步轻唤,像赵德昭这种不会武功之人,按说绝不应该听得见,只是这个人他太过熟悉了,跟随自己十几年,若连进来的人都不知道是谁,那赵德昭也白活了。
他就这样仰躺在床上,那人已绕过桌脚,银晃晃的匕首被月光照的银亮。
“别靠近了,你靠近也拿不到打牌输给本殿下的钱哦!”
来者一愣,收起匕首,缓缓才道:“二殿下,小人有小人的苦衷。”
赵德昭披上件袍子,点亮了蜡烛,微弱的烛光照在来者的脸上,他竟是赵德昭寝宫的侍卫头头,也是跟随赵德昭多年的心腹。
赵德昭笑嘻嘻地拍着侍卫头头的肩膀,亲昵如兄弟般。
“我知道,你一家老小都被皇上叔叔关起来了,你为保护你一家老小,不得不听命前来追杀我,我不怪你。”他笑得玲珑剔透,但是话锋一转:“我不是圣人,我不怪你,但我不能让你杀我。”
侍卫头头紧了紧手里的刀,“春春也被关在大牢里,其他人......追随你的人......都死了。”
见赵德昭依旧背对着他站着,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甚至连询问一句都没有,忽然放声大笑,“果然,追随你这个性格怪异冷血的主子就是没用,那些人还一个个誓死效忠你,皇上明明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只要能捉拿到你,就可以戴罪立功,而那些人却皆挥剑自刎,他们真蠢,死的真不值!”
施雪听到动静,扒在门外偷听,她自知武功不如这个侍卫头头高,要想赵德昭和她都平安无事,只能出奇不意。
久久,才听到赵德昭一句:“死了......为我真不值。”
侍卫头头又是一声狂笑,这更加坚定了要杀他的决心,手握匕首,身形一转向他胸前刺来,赵德昭踉跄地一躲,高呼一声:“杀人啦!”
施雪见时机成熟,踹门而入,抱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大酒缸,骤然像那个侍卫头头砸去,碎片“哗啦啦”地落地,被砸人是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趁这时,施雪拉着赵德昭就跑。
跑下楼才看见客栈四周已被官兵包围,没想到赵匡义这个混蛋皇帝办事效率这么快!
难道潇潇是前朝余孽这个消息这么重要?
难道不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和赵潇潇接触过的人也都要死?
施雪一柄宝剑横在身前,将赵德昭拦在身后。
“此事因我一时鲁莽而起,该死的也许是我;一会儿趁乱我拦住这些官兵,你就躲起来!”
还未等赵德昭说话,他已经被施雪推出官兵的包围圈,而施雪一人一剑矗立在官兵的前面,不让一个人通过。她喜欢大宋,比起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乡,她甚至更喜欢大宋,那边没有人爱她管她,这边的爹爹却对她视如己出。
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造化弄人。
皇上为了巩固国土,杀潇潇有错吗?
可是因为这个秘密而要大开杀戒,那些死去的人又如何喊冤?
刀光剑影,血流如注;施雪脚步未离开那里一步,手臂受了少许刀伤,官兵死的死伤的伤,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杀红了眼,一百多个官兵差不多都不能再战。
突然感觉右手手臂一阵疼痛,施雪手中的宝剑应声落地,“哎呦”一声,抬头看去,那个侍卫头头不知何时从客栈出来,挥刀就砍伤了施雪,他曾经是赵德昭的心腹,武功一流,在未受赵德昭提拔之前,只是一个江湖杀手,按说是赵德昭给他的再造之恩,他竟然恩将仇报。
“他的那么多手下最应该死的是你!”
“你又明白多少?”侍卫头头步步上前,施雪连连后退,“如果他不将我从一个杀手弄到皇宫,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娶妻生子;现在我一家人全被关在天牢,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忧,我若还是以往的那个杀手,现在也许还会追随他!”
几番躲避之后,施雪敌不过他,手臂已经连伤两处。
“你也是皇上要杀的目标,施大人的千金!”
银晃晃地刀刺向施雪,她根本躲避不及,心想,就要死在这里了!二十一世纪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对于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奇怪,那个地方本无依恋。
但是生活在那里十五年,朝朝夕夕。
“呆瓜,快动手!”
一声唤醒施雪,只见赵德昭从后面死命地抓住侍卫头头,不让他移动;看得出,他额上青筋暴露,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滴下,已经拼劲全力。
施雪捡起地上的宝剑,手起刀落,宝剑刺穿了侍卫头头的身体,一声仰天大吼,侍卫头头咽气了。
只见赵德昭脸色苍白,大口地呼吸,按住心口,剧烈地咳嗽几乎让他窒息。
“药......我不行了......”他的手紧紧拽着施雪的手,挣扎渴望如同溺水的孩子一般,“去拿药......”
“赵德昭?!喂!赵德昭!”
看着昏迷在自己身边的赵德昭,施雪只感觉一切如梦。
第四十一章 男儿有泪
赵德昭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被盖着金丝边的薄被,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耳边是熟悉的吵闹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
他坐起身来,定睛看着在门外叽叽喳喳地两个女子。
“本殿下,不不,本少爷要喝水,你们快给本少爷弄!”
施雪抛给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出去端茶,而进来的那个胖女人,带着憨厚的表情,很关心地问他:“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这个憨厚的女人是珍珠。
赵德昭一愣,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用力掐着珍珠胖乎乎的脸,弄得珍珠一阵呲牙咧嘴才放手,揽着珍珠的脖颈“波”地一声,亲上了珍珠的脸颊。
“阿猪妹妹,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还带有沙哑,喉头一阵火辣辣的疼。
“昨晚狐狸闻到有血腥味,正好赶上......你的事情我听施雪姐姐说了,”珍珠说的很自然,并没有同情,这让赵德昭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不过现在没事了,这里很安全,是狐狸的雨打丘城。”
只见白衣公子上前一记手刀敲在珍珠的额头上,疼的珍珠眼泪直流。
“你干什么啊!”
“小色猪,不是雨打丘城,是雨月丘城!”
施雪端来茶水,在一旁笑个不停,就好像珍珠把一个很有名的地方跨成雨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狐狸?这个人?”赵德昭一脸的疑惑。
而珍珠也不知何从解释,告诉他,你们宋朝有一只活了很久的狐狸精;或者,他是一只狐狸精......
白衣公子伸手将珍珠推倒一旁,他看着赵德昭,表情很古怪;他的一身道骨仙风的气质和赵德昭的聪明伶俐一对比,就好像一个是抛开世俗的世外高人,一个是看透世俗的聪明公子。
狐狸说:“潇潇......怎么样了?”
“不好,也许和本少爷混的差不多。”
狐狸知道潇潇是前朝余孽,知道她不是赵御医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一切跟狐狸没有关系,狐狸只要和潇潇在一起就好。他掐指一算,得知潇潇还活着,这已经足够了,为今时刻是要赶忙找到潇潇。
珍珠见他这么神秘,于是问道:“你能不能算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其实心中打着小九九,回到二十一世纪,一定要狐狸算出彩票的中奖号码!
“小色猪,我道行尚浅,除了能算你什么时候还活在世上,什么时候不在了,此外一概算不出。”他突然用竹笛轻敲珍珠的额头,“你什么时候活腻了,我就给你算。”
这时候那个大少爷又闹了起来,“本少爷的包袱你没拿回来?里面有我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本少爷的药啊!等等,我的药没了,那我是怎么好的?”
被他的声音弄得一阵头痛欲裂的施雪连陪不是,她上到客栈,不要说那个包袱了,那些药早被那个大酒缸的酒水泡的湿湿的,根本不能吃。
珍珠接过话来,“小昭,是我给你的药哦!在这个雨......雨月丘城,遍地都是草药,这难不倒我的!”
这个雨月丘城可是个宝地,听狐狸说,在这里什么药材都找的到,这是狐狸为了逃避巫师而在开封边界弄得一个结界,别人看不到,在外人看来,这里只是空旷地一个荒野之地。狐狸说,弄这个雨月丘城,耗费了狐狸一百多年的功力,若不是那巫师驾驭了三味真火,练成了无影之箭,也许狐狸没到这个闭门养伤的地步。
狐狸没有心情看他们,独自拿一杯清茶,走出了房间,仰躺在摇椅上,微闭着双目,怡然自得。
房间只剩下珍珠和赵德昭两个人,施雪好奇心颇重,去这个雨月丘城好一番观赏。
这个昔日的顽皮皇子,落到今日如此地步,着实让珍珠觉得心疼。
他说:“阿猪妹妹,能遇见你,真好!本少爷觉得那个大鸟笼无趣的多,还是跟着阿猪妹妹比较有趣!”
珍珠久久不能言语,他还在笑,还是快乐的,甚至没有半点的不自然;他的笑玲珑剔透,活泼可爱,仿佛是深入人心坎里去一般,总是让人觉得暖暖的。
可是他自己呢?一直笑,一直笑到什么时候?笑到他没有力气再笑,笑到他像历史那样,挥剑自刎?!
“小昭,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没有人强求你笑。”随后珍珠双手扳着赵德昭的双肩,自己那圆滚滚的小眼对视着他黑琉璃一般闪亮的眸子,“我都知道了,皇上要杀你,你的手下全部死了......你没有必要笑了!”
男子若无其事地挥开珍珠的手,依旧是捏着那把金丝边的小折扇,轻笑着,“我为什么不笑,我活的很开心。”
珍珠真的很想让狐狸看看这个人的内心,狐狸昨晚说,他的灵魂是很纯洁的颜色,只有一块淡淡的黑色,像他眸子的颜色一样。
她忽然揽过他的肩膀,紧紧地拥抱着他,自己的眼泪哗啦哗啦地向下掉,她想哭,想代替他哭出来。
然而那带有温度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背,赵德昭依旧带着笑意,“他们有点蠢,像我的心腹一样来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