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决定一
“斯羽哥的公司出了点事,他忙着处理事情都生病住院了,昨晚在医院陪了他一晚。”
“斯羽哥的公司怎么了?”
“经济上出现缺口,现在情势挺紧张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倒是谭婧出钱出力帮了不少忙。”
我喝了一口,问她:“对了,你和赵卫新怎么样了?”
“分了!”
我抬头看她,“分了?他同意了?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是我的,跟他没有关系。”
“你真是胡闹。当初怎么拦都拦不住你要和他在一起,现在怎么劝都劝不住你要和他分手,初夏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也试着跟他重新开始,可是他一开口说话我就在想他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就会想到他利用我利用你,心里特别的别扭,实在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开心的在一起。”
“那你没想过孩子生下来他要找爸爸怎么办?”
初夏看着我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宝贝出生我就让他认你做干妈,任斯羽哥做干爹。”我还在莫名其妙的在干妈名位上震惊,初夏已经烦恼不堪的说道,“可是如果宝贝长大了,你还是一直没有答应斯羽哥,问我干妈和干爹为什么不是夫妻,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沉默片刻,“其实从他生日当天向我表白之后我也认真的想过,一直以来都是斯羽哥为我排忧解难,遮风挡雨。现在他有困难我什么都帮不上还要他操心。所以我想等他这次把事情解决之后答应和他交往,如果他想结婚也可以。”
初夏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初雪你不会为了报恩才对斯羽哥以身相许吧?”
“斯羽哥在我心里一直是神一样强大的存在,高贵优雅,无所不能,我不能忍受他被这些凡事俗物困扰,也不舍得他受到伤害。看着他日渐消瘦却又无计可施,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无能吗,我欠斯羽哥的实在太多,可是我一无所有,身无长物,唯一拥有的就是我自己,我只求斯羽哥不嫌我答应的迟了。”
“一直以来你把斯羽哥霸在身边,既不答应他,又不允许别的女孩亲近他,初雪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斯羽哥自己却不知道?”
我从未细想对斯羽哥的感情,觉得这样平淡安定,简单快乐,没有离别,没有伤害,就是幸福的。
头果不其然的昏沉了起来,吃了药就沉沉睡下,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起来喝了点水,犹豫着要怎么才能拿回落在余桦家的手机和衣服。初夏给我留了饭菜,简单吃了些,感觉好多了。拿初夏的电话给余桦打电话一直没接,转而打给他的秘书,秘书漂亮又聪明,一听就听出来我的声音。
“是卫小姐。”
“您好,请问余总他在公司吗?”
“余总今天没来,只是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说话,秘书小姐又说道:“不过我今天有一份紧急文件要送给余总批阅,他不是在他自己的家,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
我没有想到我还能再次踏进这个小区,还能再次走向那个房子。他在水边观鱼的侧影,我们兄妹三人一起玩闹的笑声,甚至还有个恋慕余桦的害羞女孩,如同隔了几世,既真实的存在过,又残忍的变得遥远。那棵挂着我的羽毛球的树在风中向我招手,连它都长高了,变粗了,还有什么不会变。
走到16楼,正要敲门,里面传来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细细一听,竟是那首《沉思》,心中止不住的扯痛,刻意尘封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扑来,我几乎要忘记这首曲子的曲调,可是每一个音符,每一个低沉婉转的折回却又如同刻在骨头里那样熟悉。
他说:你哭了。
他说:这首曲子叫《沉思》,讲述的是一个沉沦于世间纸醉迷金的少女,挣扎与修道士的感化中,最终皈依上帝,心灵得到净化。音乐与人的情绪是相通的。
他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他说:谢谢。
以为早已忘记所有和他有关联的回忆,原来他说的每个字,每个表情,都刻在心头,无法磨灭。
蹲在墙边,捂起嘴巴,我害怕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可是滚热的泪水如同烧沸的开水,滴在皮肤上是彻骨的灼痛。就像那不敢想起的回忆,一旦开始回忆,便如同在开水里走一遭,疼痛无比。
一曲终了,有人开口说话。
“我拉的怎么样?”
我的脑中轰然炸开了花,是初秋!
仿佛是我紧紧握在掌心的珍宝,被人强行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硬生生的抢走,而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低柔的声音,似是对着情人的蜜语。甚至我都可以想象,他们并肩而立,站在我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微微侧头,微微仰望,看见他盛满星光的眼,便再也不愿移开,星空再灿烂再辉煌也比不上他的眼睛迷离醉人。
“很好。”
心头酸得发苦,这样轻柔,甚至带着清浅的笑意的声音,他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对话放佛他们是一对情意绵绵的恋人,我几乎可以看见初秋低头间的无限娇羞,抬眼时的情深似海。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你学琴就把你的琴拉坏了。”
“你第一次拉琴像跟琴有仇一样,用那么大力气,拉出来的声音像锯子锯木头。”
“是你的琴老化了好吗?”
“那是谁把隔壁的法国老太太气的天天来投诉我们?”
“幸亏你使了美男计,不然真要被那老太太啰嗦死了。”
“你的破坏力挺强的。”
“你是想说我第一次开车就把你的车撞到报废了吧,那也不能怪我呀,你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上,给我多大的压力呀。”
“坐你的车,我比你还紧张。”
“哈哈...”
他们欢快的笑声,穿过墙壁,穿过耳膜,穿过心脏,浸入我的每一个毛孔,叫我如同凌迟,叫我无处遁逃。这笑声告诉我,他们的回忆里不再有我,我已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瘫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岁月的长河里,记忆变得清澈刻骨,那些我想拥有的,不敢回忆的,此刻正隔着一道墙向我耀武扬威,一路走来,我披过荆斩过棘,没过艰难摊过险阻,到了这一步,我却只能像个偷窥者躲在墙角,偷听他们的欢笑,究竟,我们是背道而驰,还是有人在原地,有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