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随朕进来。”国君居坐龙椅拿过大监递去的毛巾净手,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感:“说吧。”
孟津也拿不准国君的心情,但还是鼓起勇气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启禀父皇,今日女儿与上官姑娘偶遇便到一处说说话,谁知见到荣国公的孙子高岩的几个奴才驾着一辆车,到了高岩的营地便从车上抬下几个麻袋,女儿远远看着有一个麻袋似乎是个人形,便差人上前查问,得到的答复是麻袋里只是些瓜果。
女儿想起高岩的那些传闻,越想越不妥便着人去寻今日负责营区安全的武安侯,后来高岩的人竟然不许我们进去,硬闯之下才发现高岩居然……居然想要侮辱尚姑娘。
上官姑娘和武安侯皆可作证,高岩居然敢在皇家围猎行此下作之事,简直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父皇的天威放在眼里!”
孟津不愧是国君最喜欢的孩子之一,把国君所忌惮的地方都挖出来了,身为一国之君,最忌惮的不是臣子胡作非为,而是臣子有不臣之心。
“启禀父皇,儿臣从未听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事,高岩东窗事发还敢让下人阻挠四皇姐,藐视皇族当真是大逆不道!”孟漓可不介意再火上加油。
国君怒不可及,将擦手的布一甩道:“来人,把高岩带上来!”
不稍片刻,高岩便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强压着入帐,他看见国君面色黑成碳,便被吓得脚软跪地大哭道:“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孟津上前踢倒他道:“那你说说所犯何事?”
“臣……臣……”他哆嗦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孟津怒指道:“父皇,这种人该立杀之,以儆效尤。”
“启禀陛下,门外荣国公世子求见!”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国君沉脸道。
“臣拜见国君,望国君饶小儿一命啊!”荣国公世子老泪纵横扑跪在地。
国君怒斥道:“你还敢来求情,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朕不找你问罪,你倒恬不知耻地来朕这儿哭!”
荣国公世子哭得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臣知罪,可是父亲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唯最疼这个孙子,国君饶命啊!”
“来人,把高岩拖下去赐死。”
国君此话一出,两个侍卫就将高岩强行架出去,荣国公世子慌乱地扑到他的身上阻止着哭喊道:“尚姑娘并未有什么损伤啊,国君就饶了小儿吧。”
“是……是…….符柳柳唆使臣的!国君饶命啊!国君饶命啊!”高岩着急忙慌地大叫道。
“慢!”国君突然发话,“带符柳柳!”
符柳柳一进帐看见哭得近乎晕厥的高岩便知道她要完了:“臣女……拜见国君。”
荣国公世子愤恨地问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唆使我的岩儿,你居心何在?”
符柳柳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心虚地赶紧低头道:“臣女冤枉啊,臣女绝对没有唆使表兄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绝对没有,国君明察。”
“哎,符姑娘你怎么知道高岩做了何事?”孟津抓住了她的漏洞问道。
符柳柳吓得捂住了嘴摇着头:“不是……是你们刚刚说的吗?”
孟漓搭话:“这可没人与你这样说,是你自己招了。”
荣国公世子跪地一路挪到国君脚下磕了好几个头:“国君看在小儿是被人有意唆使的份上就饶小儿一命吧。”
国君突然点到孟津:“津儿,你怎么看?”
孟津就将昨夜孟漓教她的一字不漏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荣国公已是年事已高,曾为我西梁立下赫赫战功,诛杀忠臣之后恐令荣国府心寒,可是犯下大罪又不可不罚,不如将其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回京,至于幕后主使符柳柳按律当杀。”
“杀”字一落,符柳柳便知无力回天了,便全身乏力两眼无神跌坐在地上。
“好,就如津儿所言。”国君听完后觉得这样处理十分好就也这样颁旨。
高岩和荣国公世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至于符柳柳则像个木偶一般被两个威猛的侍卫直接提了出去。
“父皇还该赏赐武安侯才是,若不是武安侯及时冲进去英雄救美,怕尚姑娘的清白也是难保。”孟津看了一旁未发一言的林舍后向国君替他请赏。
国君大笑一拍大腿道:“武安侯的确是少年英雄,赏宝剑一柄,汗血宝马一匹!”
林舍冷若冰霜地握拳答道:“臣不敢居功,谢国君赏赐。”
孟津继续提醒道:“父皇,少年英雄该配美人才是,武安侯将尚姑娘一路抱回我们的营区,众目睽睽之下,若不给尚姑娘一个交代,怕是有损尚姑娘的清誉。”
林舍顿时才知,他也落了她们的套。
“津儿说得极是,武安侯尚未有婚约在身,尚家的女儿一直都有贤名在外,英雄佳人相配,朕便做主给你们赐婚了。”国君十分同意地点头道。
林舍脸上未见大喜也未见不悦只是平静地回道:“启禀国君,臣尚在戴孝期间,恐耽误了尚姑娘。”
“武安侯已是双十年华,朕在你这年纪孩子都有啦,待过了热孝再成亲,想来老侯爷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早日开枝散叶,也不会介意的。”国君反驳了他,“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到他们都分开,林舍将孟漓强拖到一处隐秘林子问道:“这也是你的主意?”
“你能娶尚家的女儿,能得尚家背后帮助武安侯府日后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孟漓挣开他的手,“本来平昭侯能借着符柳柳母亲与荣国公搭上关系,经过今日一闹,荣国公必然迁怒于平昭侯,平昭侯前面被你截去江南刘家,现在又被我们断了荣国公这个帮手,他已经是不堪一击,再也无法插手你的事情了。”
“我倒是要感谢你了?”林舍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孟漓心知没有知会过他便决定了他的事情,算她有亏,毕竟他们现在也是盟友。可是若不是这一出,他和尚婉锦难以凑在一起,他何尝又不是不知道尚家的重要性。
“你也许对尚婉锦没有感情,但是这就是现实,你为了得到一些东西你就得舍弃什么东西,你该明白的。”她也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原谅。
林舍修长的手掐住了她的脸冷笑道:“呵,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配不上你吗?”
雀明被吩咐在远处守着,见她被林舍钳住便冲了过去,却被她眼神示意“不要过来”,她也只好忍耐地退远了几步。
“林舍你该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你都忘了之前你差点杀了我几次吗?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孟漓运用内力掰开了他的手,“尚婉锦比我更适合做武安侯府的女主人,而我并未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你确定要与我撕破脸吗?”
林舍虽然外表光鲜亮丽,可是骨子深深刻着自卑,她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作祟,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而已。
他凝视了她足足半刻钟也不说话,让她心里发慌。
“你之前也是这样把胡辛玩在鼓掌之间的吧。”他抵近她的侧脸吐着热气。
还未等她有所反驳,他自嘲地笑了两声便留下一个愈来愈模糊的背影走远了。
雀明走近见她也没有反应,只能摇晃了她两下:“公主?公主?”
她只是愣愣地回了一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