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眼泪汪汪地摇着头，诚实地说着心里的话。是的，她不知道，她甚至还一度叠在他制造的激情和温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清颜，”身边，井绍言低低地喝了一声，大手狠狠地摇着她的身体。仿佛对她刚刚出口的话，表现出了极大地怒气。“为什么不恨他，你该恨他，他毁了你。”仿佛是瞬间失去了理智一般，他迅速红了眼睛。第一次，大手狠狠地捏起她的下巴。眼中的愤恨，直直地摄入她的眼睛。
“我告诉你，他杀了清媚，清媚是他杀的。”
一瞬间，周围几乎都寂静了下来。清颜的嘴角狠狠地颤抖着，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井绍言也突然愣了下来，仿佛连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都忘记了。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抱她。清颜的身体一闪，瞬间便躲开他的怀抱。
“绍言，你在骗人是不是，姐姐怎么会是他杀的，不是他......”她说着，身体一边向后退。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全世界都不值得信任了。
为什么她最信任的人告诉她，她几乎就要爱上的男人，杀了她最爱的姐姐。
“颜颜，是真的。”井绍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告诉了她，那就不需要再隐瞒了。“清媚是被一种特殊的香薰迷昏，最后窒息而死的。”他没有说的是，是在外力作用下窒息的。“在她的床上，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伸手拿出一颗亮眼的纽扣。
亮色镶钻的纽扣，那是穆奕天手工西服特有的制作，她怎么也不会看错。一瞬间，她仿佛又被打入了无底地狱。似乎在那一瞬间，她就可以窒息而亡。幸亏身边的井绍言及时扶住了她，她才微微站直了身体。
眼睛落在正兀自和男人纠缠在一起打斗的穆奕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穆奕天，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在救了她之后，才将她送向死亡。她想起他西装上少了一颗的纽扣，她想起她在逃跑那一夜他的愤怒外出。
松开井绍言，她挺直了脊背，走向穆奕天的方向。打斗的人顿时停了下来，视线全都落在她突然走近的身体。穆奕天站在最前方。微微眯起眼睛，她甚至可以看见他身后空旷的风景。心里，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伸手手摊开掌心，将手中的扣子展现在他眼前。穆奕天的视线落在纽扣上，微微皱起眉头，想起了那晚他险些撞上的女人。”什么意思？”他不懂，直觉地问着她。清颜一顿，眼神中微微透着冷漠，静静地看向他。
“这是你的纽扣，而且你那晚晚归对吗？”她问着，脑海里蓦然想起在极夜的时候，他用来对付云尚行的香薰。穆奕天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仍是点了点头。
清颜的身体一震，急速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往日熟悉的眼神淡淡的一点点消散不见。穆奕天心里顿时划过一丝不安，皱紧眉头，下意识地向前想要去拥抱她。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发生在那一秒。快到让他们都来不及思量，快到连一丝丝后悔的余地都没有留。
在他伸手想要去拥抱他的时候，她尖叫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声尖锐的“穆奕天，我恨你，你去死吧”顿时响在所有人的耳边。穆奕天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一句“我恨你”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亮眼的刀锋闪过，清颜手中的刀子便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噗......”
“噗......”鲜血在一瞬间迅速流出，霎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啪”的一声，刀子掉落在地上，响起尖锐的声音。清颜蓦然地睁大了双眼，浑身颤抖地看着满手的鲜血和穆奕天满身的刺眼的鲜红，嘴唇颤巍巍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做了什么，她亲手杀了他，她杀了他？！
穆奕天愣愣地看着胸前的一片血红，撑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清颜。“清清，”他努力撑起身体，呢喃似的叫着她的名字，似是最后的诀别。“所有人都可以恨我，惟独你不行。所以，别恨我......”
清颜定在原地，想要伸手去抚摸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出任何力气。
“清清，别恨我，我......“爱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却忽然眯起眼睛笑了，因为在倒下去之前，他看见了她眼睛里闪闪的泪光。
“不......”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沿着斜道滑落。他的下方，是悬崖，是大海。
“不......”他的笑容在被风吹起的刘海下越显绝美，他笑着，身体划过一丝绝美的弧度，转眼间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
黑暗里，清颜尖叫着清醒了过来。她喘着气，浑身上下冒着冷汗。夜里，有风轻轻吹动窗帘，越发让她惊恐。
楼梯上，渐渐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接着，卧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井绍言的视线急急地落在清颜身上，大步跨了过来。伸手，将还处在惊恐状态里的清颜揽进怀里。“颜颜，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顺着她的背。
清颜的身体甚至还在打颤，眼睛定在卧室的门边不肯收回来。过了好久，她才愣愣地转过头来。“绍言，他呢？”她开口，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她在失控的那一刻，将手中的刀子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她甚至记得，他身体里急速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体有些发冷，在井绍言怀里兀自发着抖。嘴唇有些不寻常的发白，还在隐隐地抖动着。
“颜颜，他死了。”井绍言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让她软了身体。
死了......
她真的杀了他，她亲手杀了他！！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依稀还可以看见血迹未被清洗干净的痕迹。手覆上胸口，感觉那里像是被烙铁烙上了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