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接受了道姑对其夫君的称呼，道姑很是愉悦。
语气也轻快开心了起来，笑道：“天子眼下的新政夫君也知晓，如今怨恨防备天子的是富庶之辈，只要这些人起事，夫君让自己的人暂时帮助他们，等实力雄厚到一定地步便直接出川。”
“大军行止之地，自然寸草不生，届时便有无边的绝望之众，这些人都是夫君的信徒，浪潮席卷之下，夫君还怕大事不成？”
男子瞳孔睁大，低头盯着道姑。
道姑吟吟笑道：“夫君，妾身可是哪儿说错了？”
男子心中的火焰开始汹汹燃烧起来。
他看见了完美的盛景，在那盛景之中，他骑着血色战马，身边跟随着冲锋陷阵的无边甲士。
浴血的甲士覆盖着大地，也在清扫着大地。
当大地终于被荡涤一空，地狱业火升腾而起。
他期待的末法时代来临，而他，以未来佛陀认证的佛子身份，被未来佛接引到达新世！
道姑站在男子身旁，凝眉眺望远方，仿若也见到了男子所幻想的那种盛景。
男子朗声道：“本座若得天下，愿和你一道享受无上的富贵荣华。”
道姑朝男子盈盈一礼道：“有夫君此语，妾身便是投入无间地狱也不枉了。”
柔情中，两人依依不舍惜别。
等到消失在彼此视线，男子进入佛堂，在大肚佛面前盘膝坐定。
房间里面忽然出现一人，在男子身后跪下道：“佛子殿下，您……此女乃是妖女！”
男子嘴角翘起，笑道：“至少眼下能为我所用不是？”
“殿下英明！”来人复又问道：“佛子殿下，难道您……真想要那个位子？”
男子睁开眼睛，看向大肚佛雕塑，双目充满火热：“本座一生所求，皆为我佛降世，执掌三界六道，若能成事，便可杀尽天下，为我佛真正迎来末法时代。”
身后来人也狂热起来，高呼道：“为我佛而战，为佛子而战！”
……
白云禅院外面。
“师父！”一名精巧伶俐的女孩跑到道姑面前，抬头看着道姑，眼神里面充满了崇敬之色：“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儿？”
自家师父无所不能，是月神在世间的神使，能成为师父的徒弟，女孩子充满了骄傲。
至于师父做的事情，女孩子不会过问。
“师父教导你的，你都学的差不多了，今后也能主掌一方了。”道姑笑着摩挲女孩子脑袋。
“谢谢师父！”女孩子用力点头，充满期待道：“师父，弟子该去往何方？”
魅惑男人，掌握大权，这便是女子学习的功课。
女子对这门功课没丝毫芥蒂，相反还很开心。
反正都要嫁给男人，而且基本都是不明底细的男人。
一旦出嫁，就成了男人的所有物，此生不管好坏都要生生忍受。
师父给的选择，可比原来该走的路好多了。
她也能成为师父一样的大人物，能掌控一个地方。
女孩子紧紧攥住自己拳头，已经在想象自己的美好未来。
还有，她会遇见什么样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风姿如何……迫不及待想要比较一番了。
道姑笑道：“你留下。”
“留下？”女孩子充满了不解。
“没错！”道姑道：“我安排一番，到达成都府之后，你去服侍蜀王殿下。”
“蜀、蜀王……”女孩子声音颤抖起来，已经带上了哭腔：“可、师、师父，蜀、蜀王是我叔父……”
“正因是你叔父才让你去，”道姑笑道：“你母亲也在服侍蜀王，有师父在，届时你们母女合力，整个蜀中都是你们的地盘，这样难道不好吗？”
道姑带着笑容，轻轻抚掉女孩子垂下来的泪水。
女孩子缓缓跪拜在地，叩首道：“听从师父安排。”
道姑将女孩拉起来，笑道：“蜀王早就想要你了，这次有师父在，能直接封你王妃。”
“可，可母亲……”女孩子声音在颤抖。
道姑笑道：“你母亲以前是侧妃，如今却连侧妃都不是，只有你当上王妃，才能给你母亲好日子，明白了吗？”
“徒儿，徒儿明白了。”女孩子低着头点头道。
道姑笑着拍了拍女孩肩膀，牵起女孩胳膊下山。
……
三日后。
张宏一行人终于离开山路，到达广元盆地。
广元百姓过的比汉中百姓好多了，至少都全须全尾的穿着衣服。
这是因为盆地百姓都耕种，周遭山间百姓则多养蚕，过的比汉中百姓还不如，连一身麻衣都没，没衣服穿的少女比比皆是。
他们没遇见这样的少女，却遇见了不少没穿衣衫的男性山民。
官方驿站没人打理，早就荒废的不成样子了，张宏等人找了一间普通的两进院子住下。
客厅之中，温无情和白蔷还在叙说沿途所见。
如今，白蔷也习惯人不穿衣服这回事了，何况还是男人，还是温暖的蜀中春末，便不以为是了。
但张宏、申索、阮长林和程馨四人，全都表情严肃，白蔷和温无情放松之后的开心也没影响到四人。
温无情终于发现异常，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了？”
“申索说说。”张宏道。
申索朝张宏行了一礼，道：“娘娘可知，我朝山民地位如何？”
“知道啊，就是匪寇么。”温无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曾经，她也是匪寇之中的一员。
申索道：“没错，山下田地充足，不愿耕种，或者不愿意缴纳税赋和被豪绅官吏盘剥的百姓，便放弃田地户籍，上山成了山民，大周境内，举凡山民都是匪寇。”
“官府但凡遇见这样的匪寇，都会第一时间诛杀，他们都是良家百姓，手中连农具都没，更不用说武器了，杀起来不费力，上报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剿匪功绩，这样的好事谁不做？”
“咱们看到很多山民了吗？”白蔷问道。
“那些不穿衣服的，都是山民。”阮长林道。
“啊？！”温无情掩住自己嘴巴：“都、都是山民？陛下，咱们、咱们赶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