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没能劝服白默安在第二天跟我一起去道歉,自己收拾好脸上的**,打着厚厚的阴影独自一人去了。
找不见杜遇年所在的病房,便在苏长歌说的那个房间门口等,和昨日同一时间,苏长歌果然出现。
面无表情的,也不看我,跟陌生引路人一样,引着我下楼,再上另一栋楼。电梯直行至8楼,停了,出来后又七拐八拐了一段,最后停在一间VIP病室。
敲门,进去。
杜遇年躺在病床上阖着眼睛,方才应声给开门的小护士俯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他睁开了眸子。
小护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带丝羞涩的笑,“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就按铃。”走到我和苏长歌身边,还浅笑着跟苏长歌点点头,出去了。
我看着,见她绣面芙蓉,淡雅清丽,护士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说不尽的得体与温柔,果真当得上白衣天使。又见她待二人都是不见外的样子,应该是相熟且关系较为密切,还亲了杜遇年,莫不成是红颜知己?
敛下眸子不愿多想,走到病床边,正好床上的人视线移过来,我俩对了个正着。
“我要跟你单独谈谈。”我说。
杜遇年把视线挪到我身后的苏长歌身上,顿了顿,苏长歌心领神会,也出去了。
整个房间霎时安静下来,我拎着包站在床边,看似高高在上的模样,眼里盛气却不及床上躺着的杜遇年一半多。
不过一夜,他干净的下巴竟长出点点胡茬,如刚刚冒出头的麦茬,额角缠着一块白色绷带,医用胶布压住绷带和黝黑浓郁的头发,漂亮的贴在额际,一点没将那张完美如雕刻的冷峻面容遮掩。
许久,我就这样看着,从男人俊秀的眉峰看到宝石样漂亮的眼睛,从挺直的鼻梁看到傲气微翘的鼻头,从淡白的薄唇看到羊脂玉般细腻的下巴……
“想谈什么,说话。”我不出声也不动作,杜遇年却是被我看得烦了,蹙起眉,冷冽道。
我恍然回神,左右看看后找个凳子坐着,距离病床三四米远的位置。
“关于昨天的事,我……”
不想话才刚起头就被打断,男人褐色眸子冷冷扫我一眼:“要不要给你买个扩音器?离那么远说给鬼听吗?”
我只好搬着凳子坐近一些,却还是保持在一米开外的安全距离,理了理裙摆,道:“昨天的事,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白默安已经告诉过我事情真相,但我还是想再听听杜遇年会怎么说。
“兴师问罪?”杜遇年似乎挑起唇角讥讽的笑了下,“怎么,白默安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什么?”笑意又加深了,却是越来越冷摄。
察觉他并不会主动坦白,我只好咬唇自己道来,一字一句地,缓慢清晰,“你知道那晚,在‘娇子’给你下药的人是我,所以为了报复,昨日便也让苏长歌和
楚亦对我用药。”
“白默安这样说?”杜遇年眼眯起来,极度危险。
我盯着他:“是。昨日,苏长歌与楚亦先砸了我的车,打晕江美丽挟持我去‘小八仙’,又对我下药,而你,那么巧的也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你们设计好,白默安怎会那般冲动?杜遇年,我做过的事我认,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没话说,但白默安,别把他牵扯进来。”
白默安是白默安,我和杜遇年的事,不能连累了他,他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做回了白家的子孙,大好前途不能被我毁了。所以昨日,我严肃而认真的要他给杜遇年道歉,不为别的,就为了杜遇年不对付他。若是杜遇年有心,夸大其词的告他个故意伤害罪,再去验个X级伤残,赔钱事小,严重点会让白默安蹲牢狱。我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抿抿唇,接着又道:“不管怎么说,白默安打人不对,我代他跟你赔礼道歉,在你伤势未愈期间,产生的一切医药费、护理费,全部由我……由他承担。”原本想说由我承担的,又蓦地想到杜遇年这娇贵公子走哪里吃穿用度都是极为奢侈,我一个吃老本的无业游民怕是负担不起,连忙改了口,将经济账推到白默安头上。
杜遇年挑眉:“你代他道歉?你是他什么人?”
“我……”
“战宝儿,你我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又急着为别的男人揽事,勾人的特性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吗?”又冷哼一句,眉眼里尽带阴沉,“白默安,莫说他把我打成了这样,就是没动过手,跟你站在了一块,我饶得了他?”
这是确定记恨上,无论怎么说都要对付白默安了。
我眉头越皱越紧:“你想针对我就只冲我来,别牵扯上外人。白默安的事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我,我跟你道歉、赔偿,你想怎么样报复我都接受,但是,请你务必高抬贵手,放过他。”
空气突地冷凝起来,杜遇年阴鸷的眸死死盯着我,似在探究什么,愤恨什么,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轻弯唇:“想我放过他,可以,两个条件。”
“什么?”
“第一,要他亲自来鞠躬道歉。”
“还有呢?”
杜遇年露出森寒的笑:“第二,要你从此跟着我做姓奴。”
我霍然站起,不可置信地望他:“你疯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说出姓奴这个词,用这么脏的字眼侮辱人?
可杜遇年并不避开我的眼神,眯眼勾唇,似笑非笑:“你再说一次我疯了试试看。”
我怔住,好半天,才深吸两口气平复好心情。
“我想现在的你并不适合谈话,等你好了,我再来。”说着,慢慢退后,有条不紊地把凳子挪回原位,转身往门外走。
“你要敢踏出这个门一步……”病床那边传来半句语气很轻的警告,有头没尾的,后面的威胁压根没说完整,却莫名将我离开的脚步吓得立即停住。
战红旗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这世上
的威胁,最可怕的不是直接告诉你惹他的下场,而是只给半句警告,剩下半句凭你自己想。这是攻于心计的人最爱用的,无论成不成,首先他从气势上就制住了你。
此时的杜遇年也理所当然的制住了我,还不待他再开口,我脚下步子转了个弯,乖乖地退了回来。
“你别欺人太甚,我不会答应你那无理要求的。”
“是么?那方才是谁说不管我怎样报复都能接受?是你啊,战宝儿。”
“杜遇年!”我愤怒,声音不自觉提高,“你若真要这么无理,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戳你痛处了。你以为,只有你才会拍摄照片录制视频么?我手里,也有那晚‘娇子’酒店你的照片,把我逼急了,我就将它大范围传阅,让江城的人都看看杜氏高高在上的铁腕总裁,在床上是怎样的浪/荡娇艳!”
“战宝儿!”
病床上的男人手重重往床垫捶打,低吼,“你给我闭嘴!”
我装作听不见,豁出去一般:“别想着再拿我的视频要挟我,杜氏和GM的续约我已经帮你促成了,可你答应的给我视频源文件到现在也没给我。我对你下药,拍那些照片,起初只是想以牙还牙,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杜遇年,大不了我俩同归于尽,你让我在江城破败,我也绝不会让你逍遥!江城名媛圈,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但是你……”刻意停顿一下,“你的视频流出去,恐怕……”
同样用半句威胁来回敬他,但看着他脸色变得铁青,耳根处沾上奇异的红时,又不由住了声。
暗忖: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对一个直男做了那样的事,还拍了视频,威胁他要将视频大肆传出去……想着想着,心下突地一骇,眼神骤变。
我忘记了,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对直男来说,被人不清不白的陷害,破后门丢掉尊严,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对罪魁祸首都不会轻易放过,何况杜遇年?狠起来的时候比谁都要残酷。
但是,昨天苏长歌和楚亦动我的时候,杜遇年从开头到最关键时刻一面都没出现,甚至还是他的声音‘救’了我,让我脱离了苏、楚两人的**。还有,他面对白默安的殴打也不还手,只一味受着……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若真是他要对付我,以他的性格,一开始就会现身,光明磊落的报复,哪怕真要玩三人战,他也一定是到现场亲自旁观,亲眼看着我被人轮,这才会让他感到痛快。就像当初他实名举报许胜廷跟我宣战一样,他才不会跟我玩猫腻。
杜遇年,也许并没有跟苏长歌他们合谋?
这个猜想一旦冒出来,我再看病床上的男人的时候,眼里便多了两分畏惧和两分疼惜。
声音也软下去,往床边走两步,蹲下身子去牵他的袖角,服输的:“你放过他吧,我把你的视频都销毁掉,给你做护工直到你伤好,随你怎么折腾。但你别找他麻烦,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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