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愣看到身后的戴凤兰和他开着玩笑时,亢奋地快要跳起来了,遂反唇相讥还道:“大小姐,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啊!”
两个人四目相对,分外亲切,高高兴兴地聊了起来。戴凤兰佩服的选择比自己高明,她没有抡镢子砍,那倒不是她耍心眼,是人家袁叔不让她一个大小姐出力气,可拗不过她,只得给了她个轻快活——剑高粱穗子,就是用跟在砍高粱棵的后面,用镰刀将倒地的高粱削下穗头来,然后成把地捆成抱。
三愣接过戴凤兰手里的镰刀一阵风卷雨抽,就斩下了一大堆高粱穗子,他和戴凤兰一起割来一把细芦苇用脚踩踩拧成一股绳,两人抻着,从高粱穗头底下穿过使劲一勒,又抬起脚来狠狠跺了几下,结结实实地挷成了一团,一骨碌踹到了身后。两个人边说笑边忙活着,三愣刚才的劳顿没有了,惹得其他队员们唧唧喳喳指指点点的。
等大家一起动手将骡驹袁叔家的高粱剑完了,又一齐把捆好的高粱穗子送往附近的场院上,两个人边走边说,三愣一个人肩上扛着四捆高粱穗子胳臂下夹着两个高粱穗子,脸上跟大红布似的,堂堂地流着汗水,早就溻湿的老粗布白褂子紧紧粘贴在身上,凸显出粗硬的肩胛骨的刚健,可他依然感觉余兴未尽,爱情的力量何等神奇!
沉浸在其中的年轻人啊此刻他半点也感觉不到疲劳了,转眼工夫,三愣和战士们热火朝天地把一座小山似的高粱穗子都集中到了场院上,红宝石的矿脉被彤彤夕阳映照得熠熠生辉,镀亮了碧绿的流水和战争空隙里人们暂时忘却了创伤和痛苦的渴望和平温饱的笑脸。大伙个个都善和醇厚喜逐颜开,丰收的喜悦、劳动的快慰、群体的荣誉在脸上荡漾着,荡漾着……
回到村子驻地,三愣刚将镰刀草绳挂到门楼子内墙上,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三愣按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灵敏的感觉,回过身子,渴望和知会状态中的佳人戴凤兰走了过来,停下了脚步,有些含羞地一笑说道:“刚才剑高粱的时候我就见你的褂子破了,回来向房东大娘借了针线,快扒下来我给你连几针。”
一听说脱下揪揪着的褂子,三愣不好意思起来,当然,他不是像女人似的护着自己的“玉体”,也非顾忌光膀子不太雅观,而是因为已有好几天没顾上洗澡了,腋下粘腻腻的,腿腘窝里说不定岭着一排排黑污垢呢。再说里面的背心都烂了三四个窟窿,他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不光鲜的一面,害怕出丑、尴尬,于是,就高兴地说:“这样缝吧。”
“没听说过穿着逢,没人疼吗?”
三愣苦笑着点点头,“知道!可我还是试着……”他伸手想脱,又收回了手,讪讪地挠着头。他感到心中怦怦跳,脸上火辣辣,身板轻飘飘,便用顾盼左右和手忙脚乱的颤乎来掩饰心中的慌乱,但还是感觉手脚没处放,衣袖拂翻了水碗,胳膊麻骨筋碰倒了板凳角上传出一阵“嗖嗖嗖”的过电感觉。那不自然的咳嗽声里他抬头碰到了凤兰水汪汪的眼睛,心尖不免一颤抖落一团耿耿柔情,脸蛋跟着刷得红了。
“都啥时候了,还像个大闺女似的。”
见他这般情形,戴凤兰及时由着他的意思顺水推舟道:“愿意穿着缝就穿着缝吧,给你嘴里叼上这个。”说着她把一根草棍儿递进三愣手里。
三愣还没凑来跟前,戴凤兰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这香味不像路上闻到的高梁棵子的青油油的味儿,也不是她脸上搽的三愣给她买的粉的那种味儿。在扯过三愣褂子大襟时,她看见三愣肩上落着一层花粉,鼻孔扫过他的肩时,她觉得刚才的香气就来自那里。她从他肩上拿下了几丝花蕊,什么花,这么香?三愣可能没感到肩上有花事,经她这么一提,才想起说,可能是芦苇
地里浩如繁星的野花,别的地方又没去。
“这锦秋芦苇荡里可真是藏珠掩玉神秘无穷的環富宝地啊!”戴凤兰内心这么唏嘘着。
戴凤兰纫上针,一条长长的白线,贴在她突起的俊秀胸脯上,垂柳嫩丝般曲卷着一直垂到脚下。
两个人对面站着,戴凤兰要矮半个头,她提起脚跟,按了三愣的肩膀一下,把针线轻轻穿过去。三愣低着头,紧紧合着嘴。当戴凤兰的美发不经意间撩扫着他的肌肤,三愣就感觉是那样的豪奢温馨、甜蜜幸福而又爽快刺激,更有难以抵挡的神奇魅力——那从戴凤兰身上频频散发出来的芬芳的热汗味,带着青春磁性直往自己鼻孔里钻,他开始觉得浑身发热,出气也粗起来。
显然,正在忙活着的戴凤兰也意识到了,其实,她的脸色和心情早已也变得虔诚而又紧张兮兮的了,再怎么成人化地做着司空见惯的营生,也难保不忐忑不安,心里像揣着一个小兔,却又怕三愣瞧出来,毕竟她还是位情窦未开的大姑娘呢!
这样矜持着,而思绪就不知不觉中若茸茸柳絮逸逸漾漾忽忽悠悠地荡到了半空中,手里的穿针引线就停了下来,许久才被三愣的回头打断,不禁淑雅娇婉地抖了一下发辫莞尔一笑。当她故作镇静地不由抬头望了他一眼,一股羞涩的红晕潮汛飞上了她美丽的脸颊,慌忙之中,她的手飘忽颤抖了几下,猛不丁竟扎了三愣皮肤一下。三愣咧了咧嘴,没吭声。
“疼不?”戴凤兰有些过意不去。
“不疼,一点也不疼。”三愣努力克制住心猿意马摇了摇头,坚定而高兴地说。
戴凤兰从衣襟上拔下针线,扯扯三愣撕开的褂子裂处,在乌黑的头发里蹭蹭针尖,然后,一针一针地仔细连缀起来。三愣静静坐着,安下心来,他轻轻呼吸,感激地望着戴凤兰出神,觉得周围从未有过的宁静,甚至听得见两个人“嘭嘭”、“嘭嘭”的心跳。
不一会儿,最后一个针脚停下,褂子裂缝和窟窿缝补好了。她打个结子,低下头,趴上嘴,用牙齿咬断线,缠起来真线来掖到了荷包里,抬头笑笑说:“先这样吧。后晌你把所有破旧衣裳给我抱过来,我找布给你补上缝好都洗干净了。”
三愣满心欢喜地冲着戴凤兰说:“戴教导员,谢谢你!”
戴凤兰一瞅他说:“酸!……可你怎么谢我呀?”
三愣局促起来道:“我给你掏毛螃蟹吃!俺锦秋湖里大个的中华绒螯蟹,出挑得茶壶盖子般大,榜麦口上蟹黄籽米一嘟噜一把的,煮熟了油滋滋,白灿灿,一香一个筋斗,甭提多带劲了!”
戴凤兰好像没听见,低着头整理着笸箩子里的针线剪子等杂物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稀罕你的毛螃蟹啊!多杀鬼子就行!”
三愣楞了一下,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三愣瞧了她一眼:“其实,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啊!我想咱俩的……”
戴凤兰脸色涨红,南风撩人,香息翩翩,蜜蜂嗡嗡,燕语**,正是大湖万物浪漫驰情的季节,她使劲稳下神来,心急如火急忙伸出胳膊竖着手掌捂上了他的嘴巴。
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想转身跑开,可作为队伍的领导,她立马克制住了姑娘的脸嫩害羞。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荷包里掏出一样用两块手帕包着的沉甸甸的物件,一把掖在三愣手里。
三愣呆呆地抬头欢喜又疑惑地望着她发赧、认真的脸庞,接着,开始端详手中的东西,他刚一打开一角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这是两排毛瑟匣子子弹,长在两个弹夹上。他知道戴教导员肯定平常拿着它当宝贝一样稀罕,因为这二十发34.55毫米高的子弹通体晶亮,金黄金黄的,不知道稀罕、摩挲了多少遍。这不,子弹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呢,细细长长,漂亮极了。
三愣猛地站了起来,给她来了个飞吻。“傻样!你,你,咋能这样,人家……”戴凤兰故意得瑟着姑娘的矜持颤动双腿嗔怪着他。
“还记不记得那次齉鼻子刘根胡闹的事啊?”这么一提,接着,戴凤兰又打趣说:“你那几下子,没准哪年哪月也能叫我尝……?”
三愣登时紧张兮兮吞吞吐吐地说:“哪能啊?现在妇女都解放了,再说了,你是俺心,心,心,心爱的……借个胆给俺,俺也不敢呀,更,更,更舍不得!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滋味的!
一向刚强不服输的三愣低下头,喃喃道:“俺会吗?你揍俺,俺,俺,俺也保证不动弹一下的!”
戴凤兰这么一考验,觉得三愣是十分的合格,于是,她少女情心一下子阳光下的蝶翅翕扇出谐美荧怀的光晕,禁不住羞赧地轻轻将胳膊搭到了他的后肩头。而受到鼓舞的三愣立马回身,涨着红脸疯狂地吻开了她的粉面,扎进她芬芳的秀发里,亲着她的额头,也几乎是哆嗦着道:“凤兰,你听到刘根子是怎么说的吗?”
戴凤兰温柔地依偎在三愣坚实的胸脯上,一任鼓胀的乳房被一只糙手隔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抚慰着,稀罕着,她使劲点点头,低声幸福地回答:“是,是,是二口子,两口子……”
随着三愣再次温暖深情地捧起那张俏丽的脸蛋时,两行甜蜜的晶莹泪珠儿早已悄悄爬到她迷人的小酒窝边……她感到耳畔传来了男人特有的粗重急躁呼出的热气,甚至听到了他真挚纯粹的忐忑心跳。戴凤兰以少女稀罕的敏感思忖着——我不可以回头的,一定不可以脉脉相望的……眼下战火频仍乱云飞渡,还不是两个人结合的时候……但只要一转过身去,面对两人长期建立的溶溶意氛,和三愣熊熊燃烧的情火,她害怕很可能就把持不了自己了……这时,一只没有力气的手轻轻地伸过来,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渐次加力箍得越来越紧了。
戴凤兰看到手中捏着扫拂鼻尖的那一朵旁逸的小向日葵在微微颤抖,难道金黄的花儿也会因为怕羞而颤抖?正在她心季烂漫的当儿,另一只手也出现了,搭在了她丰满饱胀又流线美丽的臀部,轻轻地摸索着。而他的充血的嘴唇也触碰了一下她绵软娇嫩的耳垂上。
一个男人身怀爱慕之心初次幸福地饕餮着女性芳香的有些痉挛的虔诚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正体验到堕入情网的男人呼出的哆哆嗦嗦的热气。戴凤兰手中的小向日葵更加颤抖了,好像看到了刚来锦秋湖上时遭遇的缜密芦苇荡里那条攀着野蚕豆吐着信子的翠绿粉红斑斓美丽的蛇,此刻,却正被惊蛰雷唤醒、鼓舞着从的她身体里突然昂起了杏核头,就要从她的身体深处钻出来。
她两只手仍慌忙无目的地悸动了几下,就像为和风拂煦的河边倒垂柳似的,每一丝情慉的变化都映在了水影里,而即使被游鱼啄走了都浑然不知。戴凤兰开始感到了自己下身一阵腥馨的潮湿,就像含在情侣滚烫的嘴里的蜜糖一般,那种被霸道、优雅融化的滋味铭心刻骨。她不由得双腿紧夹在了一起,试图以生硬的扭动派遣掉被吞食的“危险”一下,但她很快明白了自己鄙薄的努力是多么的可怜啊!忽然,随着周围芦苇晃动腰身的“沙沙”簌簌的**,一阵清亮潺潺的流水的湍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于是,在经历了艰难而深刻的思想波涛起伏后,她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再没有了砍高粱时的随言快语,沉浸在爱情暧昧中的两个人彼此心事重重,听着周围芦苇荡里被风儿轻轻推搡,棵叶耳鬓厮磨传来的袅娜婉约的沙沙声,呼吸着混合了庄稼、水草和湖腥气息的一缕缕芬芳,情愫缱绻的他俩谁也不先行多言语什么,任凭两双眼婆娑萍萦,可默默姁姁的温馨心境像千万条扑朔迷离的时光绶带彩丝牵拢、维系得两个人吐蕊扬芬,神采奕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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