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
不论是寒食,还是清明都早就过去十多天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个人却提着漆盒出现在了临淄城外山岗的一处坟头前。坟头上一块墓碑,上面用齐国的篆书刻着“墨家白公讳开之墓”。
来的人当然就是冯谖和白蝴蝶,里面理所当然的就是白开支离破碎的尸体了。
见到这座墓碑,看到这个坟冢,白蝴蝶再也忍耐不住,几步抢到坟前,跪地痛哭了起来。
冯谖自然不知道父女情深,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战火中死去了。他想不明白像这样因为家里失窃吊打自己女儿的老东西为什么会让白蝴蝶如此悲伤。
虽说这几天白蝴蝶的气色确实好多了,可是依旧有浓重的悲伤挂在脸上,所以他们昨天就问清楚了白开葬在哪里,今天便一道过来了。
古时候的墓葬是有很森严的等级规格的,墓碑上面虽说一般都是“某某之墓”,可是里面的干货合阴宅的规格以及所葬地的风水问题就足以显示出这个人生前是什么等级的人了。比如始皇帝陵墓和普通老百姓,海瑞墓和海南岛其他的古坟墓比起来规格就不一样。
像白开这样的平民,有一座孤坟,没像别人一样随便那个草席子裹巴裹巴随便挖个坑埋了就已经算是很高的规格了。
只是作为“富商”的白开不知道是否有值钱的随葬品吗?
冯谖不是风丑,对死人财不感兴趣,他只是个陪衬,并不像白蝴蝶一样那么悲伤。在白蝴蝶哀哀痛哭的时候,他静静地摆好了祭品。
就在昨天,当他们说要来拜祭一下白开的时候,狗不理几个人微微吃了一惊,道:“现在外面这么乱哄哄的,要不我陪你们一同去吧!”
冯谖看了看白蝴蝶,又看了看田文和众人,道:“大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最需要保护的还是相国吧?这里门客虽然不少,可是真要说有用的却没几个,要是还有人来行刺,又该怎么办?”
百里玑和郑袖道:“可是你们不是以身犯险么?
这怎么可以?”
白蝴蝶也道:“要不你还是留下吧?正如几位前辈和大师兄所说的,太危险。”
冯谖道:“那你是否能够不去呢?”
白蝴蝶道:“那是我爹,我能不去么?”
冯谖笑道:“这就是了,你既然非去不可,我可不愿意你有事,我自然也要跟着去的。”
白蝴蝶没想到冯谖给自己下了一个套,但是心里却并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暖暖的,她柔声道:“可是……”
这两个字才出了口,冯谖便已经抢着道:“你不愿意我遇到危险,难道我就愿意你遇到危险么?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我随白姑娘一同去,大师兄你们就留在府邸里保护相爷。相国你看可好?”
田文听冯谖说的这么干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点了点头,道:“现如今临淄城风云际会,冯先生一切小心。”
于是乎两个人来到了目的地。
冯谖看白蝴蝶哭的泣不成声,很担心她会再一次因为伤心过度而昏过去,可是毕竟人家是父女之间的事情,总不能够指着坟头臭骂一顿,只得柔声道:“萧萧……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吧!”
然而白蝴蝶并没有节哀顺变的意思,依旧痛哭道:“爹!你本事那么大,到底是谁能将你弄得这般模样?连尸体都不得完全?到底是谁啊?爹!你说句话啊!告诉女儿啊!爹……”
冯谖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白蝴蝶这样子的悲伤。或许只是因为年龄不同。
冯谖洒酒祭奠,叹了口气,对着墓碑喃喃自语,又像是再跟躺在坟墓里的老人说话,他道:“白前辈,你有这么样一个好女儿,也算是幸运的了。我爹死的时候,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你真的算是幸运的了……”
白蝴蝶还在伏地痛哭,那一身显眼的白色衣着这时候正好成了丧服。
冯谖被她哭得心里一阵阵发酸,接着道:“老前辈,你这一去,可知道对萧萧打击有多大么?她这几天没有一刻不悲痛的。如果你在天
有灵好歹也劝一劝吧,在这么下去,她迟早要垮掉的……”
白蝴蝶不哭了,慢慢的跪直了身子,很吃惊的看着他。她心里清楚冯谖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她爹的坟头。这算什么?抱怨?还是规劝?白蝴蝶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冯谖听白蝴蝶没动静了,他也就闭口不说了,只是很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白蝴蝶道:“你在我爹的坟头说这些干什么?”
她有些怒了。这就像最好的朋友来家里玩,当着父母的面讲自己的糗事一件件的数落了出来一样。
冯谖叹息道:“萧萧,我知道你想报仇,我和你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可是别这样悲伤了,行吗?这样只会伤了自己。”
白蝴蝶怔了怔,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好半晌才叫道:“你懂什么?这里躺着的的是我爹!”
冯谖点头道:“我知道。”他说着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她。
白蝴蝶趴在他的胸膛上,大哭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冯谖柔声道:“也许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你太累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我陪着你……”
白蝴蝶真的痛哭起来,哭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冯谖听她悲哭,心里也悲伤起来。他对白开这老东西并没有好感,一个能把自己女儿随手推出去的男人在他看来是不配做父亲的。他只是想起了死在他眼前的二师叔风丑、为自己不惜受重伤的三师叔风流……
只是他想不起自己的父亲了,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们一家三口有过欢笑,可是太远了,远的只能记起母亲的样子。
冯谖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道:“我们重新给你爹立一块碑吧!”
这话还没有得到回应,树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将这两个吊唁的人吓了一跳。他们急忙站起,寻声过去。
会不会是杀白开的人?他们要去看个究竟。
冯谖心里也是打鼓,毕竟如果真是,那么他们连白开都能杀掉,白蝴蝶岂不是危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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