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谖三人组回到薛城的时间掐得刚刚好,田文三次回绝了秦使要去秦国做左丞相的事情,也算是短暂的熄灭了秦王嬴稷的想法,同时他答允了自己堂兄弟齐王田地的任命,重新做齐国的国相。
三人回来的时候田文正准备找人去寻他们回来,真确的说是去寻冯谖回来。这次的事情,冯先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的,如果田文有心,冯谖甚至会成为保主开国的大功臣。
这天天气不错,正值秋高气爽,卦师占卜出来也是吉兆,于是田文带着这么一大帮子门客,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就奔了临淄去了。
这一群人里除了田文罢相之后,不离不弃从临淄一路跟随过来的人外,还带上了龙荇和他没过门的媳妇。
龙荇未过门的媳妇姓周,是薛城一家酒铺掌柜的女儿,我们之前说过。这女人身段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水汪汪的眼睛,高鼻梁,润润的薄嘴唇,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脸上长了雀斑。
不过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龙荇看上了也就是看上了。这就像我们现在很多人结合,仔细一看男的不帅女的不靓,可是却过得和和美美,羡煞旁人,可见感情一事,原本就极难说得通的。
众人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相府里,田文自去齐宫参拜陛下。等到田文回来了,照例是大排筵席,大宴宾客。
席间他拉着冯谖的手道:“昔年田文有眼无珠,不知道先生本领,怠慢了先生,然而得蒙先生不弃,为我奔走劳累,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冯谖急忙扶住道:“相国不可,公乃主人,谖乃食客,安敢受此大礼?况我等与公,犹皮毛相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且谖受大恩,使我母安乐,虽粉身碎骨不能报答万一,这些事情不过些许微劳,又有何道哉?”
田文举杯对众人道:“诸位大约也知道,当年冯先生为我薛城收债,他当时一把大火,将数万金珠宝贝付之一炬,我听了之后,也很是生气……”
冯谖笑道:“何止生气?只怕当时相爷你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众人闻言皆哄堂大笑。田文时常举行这样的宴会其实就是为了和门下宾客同乐,增进感情
的,所以一些俗礼并不是很严苛,这要搁在其他一般人家,主人与门客这般玩闹,只怕少不得要捅出大的篓子了。毕竟一些自恃贵族的人,对于礼法很是看重的。
田文也是微笑,道:“但我即遭馋毁,不得不带着大家回到薛城,那场面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才知道冯先生为我市义是何等珍贵。来来来,我敬先生一杯。”
冯谖喝了,田文才又接着道:“我遭此劫难,也蒙诸位不弃,随我远走薛城,此间高义,田文铭感五内,来来来,咱们再同饮一杯!”
鸡鸣狗盗二人站起来道:“相国,想当初我二师兄弹铗而歌,旁人看来那是臭不要脸,不知量力,如何?这下说明相国用人是用对了的吧?”
田文笑道:“惭愧,惭愧、惭愧得紧哪!”
有人就起哄道:“冯先生,可否再唱一遍?”
冯谖一怔,那可是他不要脸的时候,为了要求待遇瞎唱唱的,现在自己已然达到了目的,,在哼哼唧唧的这可就有点不讲究了。饶是他曾经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上三分,但今非昔比,不由得老脸一红,作声不得。
田文道:“冯先生唱唱何妨?若非当年先生弹铗而歌,田文岂不要与先生失之交臂?”
东家既然都发话了,冯谖自然也就不好再推辞,只得扥出生铁宝剑,铮铮然有清越龙吟响起,众人中有不少识货的主,都赞道:“好剑!如此宝剑果然当配当世英雄!”
冯谖轻轻地在剑身上一弹,道:“既然相国有命,那谖就献丑了。”当即扯开破锣嗓子弹剑唱道:
“长铗归来兮,食无鱼……
长铗归来兮,出无车……
长铗归来兮,无以为家。
长铗归来兮……无以为家……”
等到冯谖哼哼完了,田文才笑道:“当年就是这一首歌,我差点舍弃了一个贤达的门客啊!”
田文号称三千门客,门下什么人都有,擦眼观色之人亦不在少数,这时候就有人拍马屁道:“这都是相国的福气啊!”
有人就揶揄龙荇道:“诶。龙师傅也收的好徒弟啊!”
龙荇羞赧得急忙站起,双手如同三伏天人们手里的蒲扇一般乱摇道:“哪里哪里,我是冯先生的徒弟,他的本事胜我千百倍,我如何能够做他的师
傅?他的师父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游侠独臂剑客风嗣,诸位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接着打趣道:“别扯淡了!你手把手教冯先生武功,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是吧!大伙儿!”
众人也都跟着欧欧的起哄。
龙荇叫道:“不是……这个……好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呀!”
冯谖也使起坏来,道:“龙师傅何必过谦呢?”
龙荇差点没跳起来,叫道:“不是……谁过谦啦?兄弟,说话得凭良心啊!那天我见识你出手,想要你教,你不肯,说不如你做我徒弟,咱们明里你是我徒弟,晚上可是你教我功夫的!你咋不认账啊!”
众人“哦”了一声,道:“怪道那时候我们找你大半夜出去找乐子你都不去,哈!原来是找了大树开小灶了?”
众人正兴致高昂,忽然间门房大叔走来道:“启禀相国,以前那些门客们又回来了,吵嚷着要见相国,说是要重投相国门下。”
大家伙儿一听,登时大怒道:“呸!什么玩意儿!相国蒙冤受屈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跟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跑得飞快,现在相国回来了,他们还有脸来?”
相国也哼了一声,原本高高兴兴的脸上顿时垮了下来道:“人都说路遥知马力,板荡识人心,他们真还有脸来!你去回了他们,就说我昔年待他们都还不错,可是等我有事,一个个走了,是不仁不义的行径,我田文门下不收这种人。”
冯谖急忙站起道:“慢着,相国可否听我一言?”
田文皱眉道:“先生请说。”
冯谖道:“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昔年相国受难之时,我们这一群人只怕都有所动摇,何况他们?相国仁义之名,威著四海,无论何等样人皆思慕投奔,那是因为你来者不拒。今天这一群人不过因为一点小的过失,就被拒之门外,那些原本想要投奔的人又有谁还敢再来呢?依我看,相国正好借此机会,收罗人心,岂不美哉?”
田文踟蹰道:“可是他们……”
冯谖道:“我听说如今齐国的大将军匡章昔年流连各国,天下皆传其乃不忠之人,而先王用之,终成一代名将,人心非是石头,声名却如长堤,忠义可以重建,声名却不可复起,还请相国三思啊!”
(本章完)
搜索【看书助手】官方地址:www.kanshuzhushou.com 百万热门书籍终身无广告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