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蝴蝶道：“所以你折在冯谖手上也不亏啊！”
田不归挤出一个笑容道：“是的，受益良多，但我还是觉得龙荇这小子赚大发了。”
风嗣喝下最后一口酒，道：“田老弟，不是我不让你去刨你师父的坟，老三既然告诉了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你现在两只手都骨折了，非得十天半月不能痊愈，这几天难道你还要去么？”
田不归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稍微一动，这两条手臂的骨头就好像是里面镶嵌了陶土碎片在摩擦一样难受。他苦笑了一声，道：“去。如果一天不干完这件事，只怕兄弟我一天睡不好觉。”
风嗣看了他半晌，才道：“好吧！我也不拦你。”
田不归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谢风兄，风兄乃当世大侠，能得你一诺，实胜千金。”
风嗣如何听不出来田不归这是在拿话激他？微微点头，道：“若不介意，与谖儿同睡如何？”
田不归道一声多谢，陈垚便领着田不归去了。
良久风嗣才道：“这人你们怎么看？”
风遗道：“什么怎么看？”
白蝴蝶道：“田不归这人……晚辈在薛城时倒是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除却沉默少言外，倒也不是什么恶人。”
风莠“嘁”了一声，道：“要说恶人，天底下又哪有什么真正的恶人？我倒觉得他说的大概不假，但有种觉得心里不安。”
风流道：“我也有所感觉。”
风丑道：“诶，你们是否发觉，此人虽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眼里并没有寻常武者应该有的精芒，反倒是沉沉死气。”
鸡鸣狗盗两人笑道：“师父你是不是最近盗墓盗多了，看谁都死气沉沉的？”
风丑怒道：“滚犊子！还他娘的造反了是吧？”
这俩师兄弟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其实他们也感觉到了，虽然不能确定是死气，但确实感觉到田不归从内而外的一阵阵杀气。
风嗣沉默了片
刻，道：“这人心太大，但是气量偏狭。唉……谖儿以后的日子怕不好过啊！”
狗不理道：“师父，什么意思？”
风嗣道：“此人虽然本事不大，但心气高傲，这种人极其记仇。你二师弟与他比斗获胜，只怕他时不时的要撩拨一下呢！而且你看，这个田不归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也就罢了，反正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刺客出身，只要能够杀得了人，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现在叔孙洮已然死了，可他还是要将其鞭尸，这执念之深，乃至于斯。”
狗不理道：“依我看，冯谖师弟的执念怕不比田不归浅多少。”
风嗣笑道：“然而两人有所差别啊，狗不理，你也跟了我许多年了，应该知道刚才他躲在院落里的时候，那杀气可是货真价实的。他是真想杀了谖儿的。谖儿虽然也记私仇，但我还没见到过他因为一点小事就起杀心的，可田不归不同，他是那种能够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大开杀戒的人，你说你师弟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白蝴蝶小声道：“只怕冯谖也是一路人。”
她声音虽小，可这些个“前辈们”是听得清清楚楚，风嗣奇道：“哦？白姑娘这话当真？冯谖这小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儿了？”
白蝴蝶一惊，把两人一同上路，冯谖怎么杀了楚墨，又怎么样毫不犹豫的杀了李月的事情说了，听得风嗣眉头紧皱。
风嗣那些个兄弟却毫不在意，道：“这算个啥？若是我遇到，还能留活口么？”
风嗣沉默着。
风莠道：“冯谖杀了这许多楚墨，原本也没什么的，大哥，就当是你徒弟替你报仇好了，至于那个李月，我也是早有耳闻，是个怕死的将领，杀了便杀了，这种人多杀几个才好！与国家毫无用处，除了摡搂钱财，啥也不会，整个就是国家的蠹虫。”
风嗣却依旧陈思着，对风莠的嘚吧嘚吧嘚毫无反应，半晌才对白蝴蝶正色道：“白姑娘，
我只问你一句，这小子可曾杀戮无辜？”
白蝴蝶仔细想了想，道：“与晚辈一同时倒并不曾杀戮无辜……之前的就不知道了。”
风嗣这颗心总算落得地，长出一口大气道：“这就好。”
白蝴蝶微微一愣，心里感觉很诧异，脸上也表现了出来，却不好询问。
风嗣早看出来了，道：“白姑娘，你或许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从小习武，并不曾经历世事的话，那杀人很可能会上瘾的。老实说我们少年杀人，二十余岁的时候浑身杀气连虎狼都怕，所幸家父母自有办法，这才使我们不至于走火入魔。刚才我听你说，还以为这小子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了呢！既然能够分辨得了是否无辜，那便无妨。”
白蝴蝶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狗不理道：“当然不一样，这种事情就好比……我随便打个比方啊！我们去杀叔孙洮，和我们去杀一个毫无关系的平民百姓是一样的。前者我们可以称之为行侠仗义，后者就只是纯粹的滥杀无辜了。”
白蝴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风嗣叹了口气道：“可惜这小子做事还是他妈的欠考虑……活该百里玑这恶婆娘要哔哔他……”
这时候冯谖的母亲陈垚回来了，道：“哎呀！这个田先生可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哪！”
风嗣道：“怎么？”
陈垚道：“他明明受伤不轻却始终咬着牙齿坚持硬抗，连呼吸都乱了，而且，这人身上一身杀气……不会对谖儿……”
风嗣道：“冯夫人请放宽心，田先生确实曾经与谖儿结了梁子，但有我在，没事的。”他却没说刚才风嗣给田不归接骨的时候耍了点阴招，这几天若是抬手端碗拿箸吃饭也还罢了，若是用手去握什么东西，或者使出大力，这一双手就算永久残废了。
这世间永远都是这样的，有光明就有黑暗，你很难想象一代大侠居然会使暗招，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是我徒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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