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押走那一刻,许朗冲上去差一点儿就把那警察给揍了,我冲着他笑,我说许朗为了我,不要动手。
许朗收回手,双眼赤红。
吓得周围议论的人躲许朗八丈远,那些记者拼命拍下这一幕,被许朗一个眼神儿吓的停了手。
那个王总果然不辜负别人送给他“下三路”这个外号。为了一个什么金戒指,叫了警察。
不,在场的所有人瞧得仔细,他哪是叫的警察,分明他怕许朗怕的要死,硬着头皮上来找我茬儿,是别有用心的。
我在警车里让警察拿出我偷东西的证据,或者什么批准逮捕我的文件。他们坐的和雕像一般,纹丝不动,绝不开口。
直到许母出现,我隔着铁窗笑了。
“敢情那位下三路,是您手下。”
她不屑笑了,坐在椅子上,很认真一字一句警告我,“早就告诫你,我的人不要动,陈安你倒是嚣张的很呐!”
看来,苏染的事儿还没完。
我笑着看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带上来!”
她声音不大,后面进来三个人,中间被压制住的男人,挣扎的红了脸,怒气冲冲看着许母。
“许朗?”
一口凉气扎进嗓子眼儿里,没着没落的心疼。
他们压制许朗的架势和压制犯人有什么区别。许朗手腕儿、脖颈红彤彤一片,皱眉。
但许朗看见我,温柔的笑了,他说陈安你别怕,我在的。
“陈安你别哭,我马上救你出去。”
清脆巴掌声,响彻整个羁押室。
许朗脸上浮现一个清晰大红掌印。他冷笑着看许母,“把陈安放了!”
“你说什么?”许母瞪眼,扬起巴掌。
“我说请您,放了陈安!”
又是一巴掌响起。
许朗说了多少个放了陈安,他脸上就挨了多少巴掌。
不消多时,脸早就浮肿不成样子,嘴里嘟囔着放了陈安,放了陈安。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纠缠许朗了,不纠缠许朗,请您别打了!”
我听见自己的哭声,透着呜咽。这些巴掌甩到许朗脸上,比用刀子割我肉还疼。
疼到无法用言语表达。
许母看我一眼冷笑,“再纠缠许朗,你的下场和他一样,我让你们怎么生出来,就怎么被塞回去!”
许朗血红着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来,甚至嘴角要吐出血。他一直凝望着我。
我知道他一定让我不要哭,他绝对会想出办法,我们两个都会逃出生天。
“我不哭,我不哭许朗,千万不要反抗,不要反抗,我不想看你疼!”
许朗被那些人压制,走的越来越远,到了拐角,他的脸就要消失在门口。
我看见他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带着泪点头,拼命抹去怎么都断不了线的泪珠子。
我怎么都不相信,许朗一个大活人,被带走。
消失在我生命里。
谁也不知道他多久回来,谁也不知道这个多久的定义是几年,还是几十年。
只有我在傻傻的等着他。
——
“不是,您这发音也忒北京东二环味儿了吧,细听还有股东北大碴子的味道。”
巧兮无奈把书从我面前拿走,她说她想不明白,我怎么从监狱里一回来就疯狂学英语,并且特小声问我,“是不是在监狱里看上个外国帅哥?俩人说说情话啥的用国语忒害臊,也学学人外国人这热情奔放?”
我拍她一巴掌,继续捧着厚重字典啃咽晦涩难懂的发音。
听说,许朗被他母亲带去了美国。
听说,许朗在过安检的时候,是被他那位位高权重的母亲,捆绑成粽子塞过的安检口。
那段时间,白铎也帮我补课。他总是劝我不要再做地勤的工作了,钱少,又累。
其实他看着我的时候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
多少钱,都比不过我满怀着许朗会回来的希望。
甚至有段时间,我怕错过晚上来的飞机,无偿给同事顶班。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许朗不知道的事儿。
巧兮考上了中医大学,她在报道那天才知道,白铎当年念的是医科大,完全不是一个系统。
将错就错,她错过大学,意外的收获了白铎。
白铎正在被她一点点融化。
似乎每个人都生活的更好,只有我,还坚持着,许朗一定会回来。
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许朗。他给我的那个坚定眼神儿,在我面前挥之不去。
——
三年后。
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是美国国土,到处都是高大人种,我想,许朗这么高的个子,在国内显眼,在这里,应该也是普通身高。
每个被我盯过的人,都烦躁的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不怀好意。
是黑职所经理费了这三年的功夫,派人查出许朗所在的位置是旧金山。
他佩服许朗的为人,知道许朗被许母带走之后,气的简直不成样子,扬言,就算花光所有积蓄,也要找到许朗。
“小姐姐,买花么?”
金发蓝眼睛的孩子眯着眼睛笑着举起一束玫瑰花。
每根花枝上刺特别新鲜,斜岔口面上还留着汁液。
他看我窘迫的笑,很礼貌绅士点点头,“如果你经济上有困难,还特喜欢这些花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
我笑着看着孩子,没想到,初来异国,竟然要吸收一个可爱孩子的秘密。
他趴在我耳朵上,说了很多,小手指着些对面的地方。
看我完全懂得他在说什么,便点点头,小跑走了。
曲径通幽,青砖铺地,五步一花香,十步遇卿蝶。
果然如那个孩子说的那般,这里是中国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到处都很古怪。
所谓“古怪”玫瑰花随便让人摘,难道不怪?
孩子说他的花儿都是打这座别墅花圃里摘的,那家主人好像脑子有问题,整天在窗户前晃悠,不出来,即使看到有人在摘花,也只是冷冷瞟一眼,不屑至极。
争奇斗艳,百花齐放的季节,这个花圃美的简直令人震撼。
我没摘花,只看到窗前之人黑影略过。
阳光照进窗里,带着阵阵花香。为何主人还紧闭门窗?
我决定拜访下这家主人,毕竟同是中国人,要是我向他打听许朗,兴许他认得。
敲了一分钟左右门,不见有人来开。
我脚边有只百合花随风飘扬,蹭的我脚脖子痒痒。
门吱嘎响动一声,不见有人。
转念一想,我没起身,门板将我和花儿一起被挡在门外。
站起来那一刻。阳光正照在那人脸上。
他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皱眉,一脸冷漠。
我笑,笑得像个傻子,满眼的泪水。
我弯腰,摘下那朵百合花。
那双被强光刺激的眼睛,慢慢睁大,瞪圆,手也滑落鼻尖。
我把手搭在他鼻子上。
看着他脖颈间有过敏留下大片紫红色的抓痕。
我能想象到,这三年来,他是怎么努力冲破这让他过敏窒息的花圃,他又是怎么看到人们摘花喜不自胜。
“我以为,那些该死的花,被人摘走,就能回去看你。”
我眼里也呛了泪,举起他不会过敏的百合花,笑着看他眼睛,“等你,你不来,我便来了。”
我来向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