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华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何罗绝对不会理会。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师父是不需要关心这些小事儿的。既然都已经拜了自己为师,那么就应当做好觉悟,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还收他干啥?
拜完师认完脸,何罗便撤退了,走前还将教育谢惊华的人物交给了秋光以及他的一众师兄们。这些师兄脑子里的东西,都够谢惊华学个几年了。
反正何罗带徒弟一般都是放养式的,只要不遇到特别难解决的麻烦,她都会放任不管让他们自己成长。
这一次收的徒弟更是如此,只要谢惊华还活着,那么近几年内自己是不用管他的了。等自己的事情解决完了,他也差不多成长了,到时候自己再看看他有没有接自己班的潜质。
神医何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它无需任何认证,但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假冒,只因为它是整个医学界权威的代表,冒充神医者,不说斩立决,被万人唾弃那是没跑了。
而且每一任的神医何罗,都是死亡之后在其弟子中挑选一个上一任觉得最好的来继承‘何罗’这个称号。
所以这个称号当世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在选择接班人上,何罗没有她师父那么幸运,遇到个神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师父也是在六十来岁的时候才直到自己是个神童的。自己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赛华佗’徒弟,衣钵这方面倒是不用太操心。
只是她本人精益求精,想要个神童来继承一下衣钵而已。
最好,是能打破自己十一二岁继承衣钵的记录。
但现在看来,自己怕是天上天下只此一份的了。唉,找个天才土地咋就这么困难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何罗虽然累了那么久,精神高度紧张了那么久,却也依然睡不着觉。
她一安静下来,脑子里想到的就是焦明水流血受伤的样子。
此前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男人,就算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人有太大的不同。无非就是把亲情友情换成了爱情而已,可是直到那一幕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才猛的发现,真的不同!
对朋友和家人的关心,跟对爱人的,真的是完全不同啊!
何罗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她又没有恋爱经验......
想不出,便索性不去追根溯源,她只想明水大人,不就没这么多糟心事儿了吗?这一想,何罗就又闲不住了,她噌的起来,跑去药房叮叮咚咚研磨药材,做出了一款全新的药粉。
那研磨药材的铜器还没完全冷下来,何罗便将药粉装好,转身走后门又要往焦明水那里去。
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拎着灯笼的人给拦住了。
“半夜三更的,你穿着一身出去吓鬼啊?”
何罗现在的确是一身红衣,她走路又轻飘飘的,看着真有点像鬼。
定睛一看,这人幸好不是丘林隰如。自从丘林隰如来了江南,何罗心里那块放下来不久的石头又吊了起来。她看着一身灰老鼠皮颜色衣裳的白雨泽,便说:“你呢?你这是要去打更?”
白雨泽拌嘴不敌她,便只好说:“你担心人家,也明天天亮了再去,晚上去像什么样子?”
“像鬼样子啊。”
“欸你......”
“这可是你嘴里说出来的。”何罗耸了耸肩膀,说:“没事儿的,你让开,我就去送个药,这是新研的,我改良了一下,得赶快送去。”
白雨泽心说这人是不是没救了?
他摇摇头,手把在门闩上,说:“不行,你再被什么人给绑架了怎么办啊?我这腿还酸呢,可不想再去找你!”
“我是得多倒霉,才能一年不到被绑架三回......”
何罗汗颜了,心说什么样的背景才有资格被一年绑那么多会?大富豪的独生子也没这VIP待遇吧?怎么我谁也没惹,就只不过治治病救救人也被绑架?天理啊,何在啊!
这损货,还诅咒我!
何罗很想直接像往常一样骂他,但又转念一想,他为自己跑上跑下,心惊肉跳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一开口别说感谢了,光骂人去了,这可不行!
何罗摇了摇头,说:“好了,你别担心,我今天不去就是了,明天早上再去,行了吧?”
白雨泽手里的灯笼晃了一下,何罗距他两三块石板,很明显看到了他的手抖了抖。
“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何罗条件反射的回答:“当然!那个...你问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问问,赶紧回去。我今晚就栓条狗在这儿,你敢跑出去我就放狗咬你!”
“那你可得把自己拴好了。”
何罗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
这方圆十几里地,别说狗了,就连拴狗的绳子估计都难找。
白雨泽看着她那一抹红色的背影,赶紧上前去,将手里的灯笼塞给她说:“看着点路,待会儿摔死了就成个笑话了!”
“放心,腿长,摔不死!”
柳寒枝走了,白雨泽看着那慢慢走远的灯光,突然喊到:“你的簪子,在他哪里,自己记得要回来!”
那灯笼晃了晃,那边传来回答:“知道了,晚安。还有,谢了!”
白雨泽突然发出一声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他低声言语着:“为什么不是我?这笨蛋,连谢谢都说的不走心。”
......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大清早的,何罗都不肯赖床,直接起床了跑到了后门去。要不是因为该死的丘林隰如要到处乱跑,她还需要捂得严严实实的溜后门吗?
何罗当然还是穿了自己的标志性红衣,但却在衣裳外面裹了一层麻布一样的披风,将整个红色全都压在了里面。
在后门里,何罗果不其然看到了已经在等的白雨泽。
“这么慢啊?赖床狗!”
何罗走上前去,道:“你呢?要改行当跟班了?”
“这还不是被你吓着了?你要是再丢一回,我爹怕是要直接受刺激驾鹤西去。何罗,不,不对!罗伽诗,你身为一个除了医术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这么能惹麻烦呢?”
何罗推开门,道:“我还会骂人呀。你再说,我骂死你!”
说完,何罗便比平时低调许多的来到了衙门里。
白雨泽说是要看看外面,便一路跟着她。但到了衙门,他却反而不跟着了,而是在门口仓促的踱步几下,朝何罗疑惑的眼神挥了挥手,说了句:“去吧。”
何罗咬了咬嘴唇,却还是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焦廉早就等着了,他还以为何罗昨晚要来,但没想到却是今天才到。不过也可以理解,刚刚才被绑架一回,晚上出门的确不安全。
不等细想,焦廉便带着何罗来到了焦明水的院子里。
这个时候,焦明水正在院子里练武。自从他知道自己的毒解了之后,就一直在练武,像做复建一样,每天都不停。
何罗进去一看,他还在拿刀拿枪的,那样子,像是来十个人他都能一刀砍翻似的。
何罗赶紧去拦住他,这个时候,她倒是一点也不怕那些真刀真枪了。
把人拦下来,何罗将他拽到房间里坐下,才教育着说:“明水大人,你好歹也要爱惜一下自己好吗?”
焦明水看着她,道:“没事,我只是活动一下而已。”
“没不让你活动,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懂你这只手?”
焦明水动作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动,左手当然也不例外。这可是伤手啊!
何罗气得够呛,忙将自己的药给拿出来,不由分说的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拆开纱布,让焦廉端来水清洁掉脏血和上次的药,然后才将自己的药粉撒上去。
“这个的凝血效果要好得多,这伤口平时不能沾水,明水大人,你得多忍耐几天才行。”
焦明水看着何罗,猛的点了好几下头,说:“好好好,阿绯,我听你的。”
“废话,这种事情你不听大夫的还能听谁的?”
何罗没什么好气,她一进来就看到这个重伤患者居然在舞刀弄枪,这哪个大夫看了不生气?更何况这个不听话的患者还是大夫的爱人。
简直要被他个气死了!
何罗瘪了瘪嘴,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师?”
“还要等几天,皇上知道丘林隰如来了江南,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他。现在他代表丘林氏递交了臣服书,是天朝目前为止最重要的外宾了。”
“皇帝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何罗有点不可思议,道:
“早知道当初我就该阻止你而不是阻止鹿晓甫了!让他杀了那蠢皇帝不好吗?突然感觉丘林姒如都比皇帝可爱些,早知道当时不该给他诊什么平安脉,该给他投毒!”
丘林氏变成了天朝的下臣,这不就等于如果有人敢与丘林氏作对,就是在跟整个天朝作对吗?
这样的臣服书他皇帝老头也敢接!他忘了当年丘林氏是怎么坑天朝的了?忘了鄯城的惨剧是谁造成的了?
这皇帝,怕是脑子的里的水越来越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