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蛋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知道了小姑。”
小姑说得对，值得他珍惜的人那么多，何必要执着在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身上？就要如小姑说的，看开点才是要紧。
后来的几天，学堂里的孩子们都觉得牛蛋儿变了，说不上来是哪里，但整个人就是有些不一样了。
日子就这样小打小闹地过去了，从自中秋那日从城里回来之后，赵婶子和赵芸娘就在合计着沈宓的这生辰要怎么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但是要请乡亲们来家中吃饭，就得好好想下用什么菜招待。
一般是由着爹娘来给孩子办，但沈宓情况比较特殊，沈家那边可以说自从昱儿他爹娘去了之后，对宓丫头姑侄俩就没有过问了，直到后来沈宓去沈家村拿了户籍迁移书，在沈家村长的见证下跟沈家断了关系，那边就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叨叨人的苍蝇多了，光是想想都十分心塞，有时候也不得不庆幸沈家那边识时务。
若是知道后来的事儿，赵婶子一定会后悔高兴得过早。
在沈宓生辰之前，赵婶子和赵芸娘就分别去邀请了村里的人，知道是补上十岁的礼，大家伙都笑着说一定来，还有些人已经着手去备礼，沈宓知道后连忙说不用，只让大家伙来吃个饭，图个热闹就是。
南越那边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事儿对于昱儿来说又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情，且这种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在前一日的时候，赵乔乔就领着啾啾等一干小萝卜头来凑热闹了，其中还有奔着昱儿的那些新鲜玩具来的。
昱儿的玩具都是沈宓根据以往的记忆让人给他做的，自然是新鲜又有意思，昱儿也是个热情好客喜欢分享的好宝宝，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小玩具跟大家一起玩。
赵小五搭着牛蛋儿的肩膀看着一群小萝卜头热闹，颇是骄傲地说：“我们都是大人了，怎么还会玩这些，你说是吧牛蛋儿！”
牛蛋儿撇撇嘴：“前天你还在问我借迷宫回去玩儿呢，还有，麻烦叫我大名儿。”
“哎咱都这么熟了啥大名小名的！对了，我看你家那个，那个对你大姑有意思的那个大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能不能拜他为师学点功夫啊？”
牛蛋儿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甘蓝，继而皱着眉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没影儿的事儿你可别学人乱嚼舌根子！”
这种事儿不管是真是假，在一切都没有说法之前，就是对女方十分不好的流言，牛蛋儿虽然只是个男孩子，但也深知流言对一个女孩子的伤害，所以听赵小五这样口无遮拦，他赶忙制止。
见他这样认真，赵小五讪讪地挠挠头，道：“哎知道了，我也没跟别个乱讲，所以拜师的事儿……”
“你自个儿去吧，托别人问多没诚意！”
两人谈论着，甘蓝正巧拎着两大袋土豆走过，看见牛蛋儿，喊了一声：“你小姑让你看着点那小宝贝蛋儿，别给乱跑出去咯！”
小宝贝蛋儿说的就是昱儿了。
然后甘蓝对上赵小五满眼的崇拜，愣了一瞬，喃喃道：“谁家娃咋跟个傻子似的看人呢……”
赵小五尚在看见偶像的兴奋之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偶像口中的傻子，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磨灭他想要拜师学艺的心。
牛蛋儿好笑地拍了拍赵小五的肩膀，笑道：“你不是要拜师么，不赶紧跟上去，等着人家来问你啊？”
赵小五陡然反应过来一般，挠挠头憨笑道：“我，我该咋说啊，哦对，我是该叫他叔呢，还是叫师傅呢……”
还没拜师就先喊上了，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还是奸诈。
赵小五屁颠屁颠儿地去了，正准备回头看看昱儿玩的怎么样，就看见小娃娃抱着他的小型鲁班锁正哭得厉害，旁边的孩子慌里慌张地哄，赵乔乔则是扯着嗓子对一群人骂着。
来不及多想，他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把昱儿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紧张地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还是磕着哪了？”
昱儿懂事着呢，从来没见他掉过眼泪，更何况是哭成这样，那抽抽噎噎的小模样可怜又揪心，牛蛋儿说话间难免就带了怒气。
身边的孩子连忙解释：“我们玩的好好地，是沈壮他们过来欺负人！还说，还说昱儿他……”
旁边的小孩连忙接上话：“那些话难听死了！他们欺负昱儿，把人弄哭了，我乔乔姐还在骂他们呢！”
“就是，沈壮几个就是跑来找事儿的！”
牛蛋儿这才有空看向那边的人。
沈壮他也认识，跟小姑还是有亲戚关系的呢，是沈家大房唯一的孙子，在家中也是个被宠坏的小混蛋。
这周边村子只有赵家村有教书先生，沈家村那边也会把孩子送过来，但是沈壮是个最不安分的，连同他那几个兄弟也不是善茬，经常在学堂里欺负别的学生，气得先生直接上门去说教不了他们了，沈家那边才没再让人过来——就算再送过来先生也不收了，屡教不改的一帮人，家中父母还觉得是先生耽误了他们家孩子念书呢！
想想娘当初也是这样的，牛蛋儿更加庆幸家里奶和大姑小姑都是清醒人，不然自己怕是和沈壮他们没什么区别。
不过沈壮胆子肥了，竟然敢欺负昱儿！
牛蛋儿脸色沉沉地抱着昱儿，然后朝赵小妹道：“你去里面叫我小姑，就说沈家又来找事儿了！”
沈壮他们很少来村子里，因为自知不受待见，而且这边也没有他们喜欢找的乐子，今天突然过来找事儿，一来就把昱儿惹哭了，说不是来找事谁信？
没准还是沈家那些没谱的大人撺掇的！
“哦好！”
赵小妹连忙往后院儿跑，牛蛋儿则是抱着眼里还挂着泪的昱儿去找人算账去了。
“别哭，表哥给你报仇，把他们打成猪头！”
昱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怕他们，可是，可是他们说我爹娘……”
牛蛋儿心中更生气了！
赵乔乔还在那边逮着人破口大骂：“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像是有爹娘养的吗你，干出来的事儿简直人都算不上！就你这德行……”
旁边的大小伙们则是把沈壮为首的几个男孩子按住，任他们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去，急的满脸涨红然后扯着嗓子跟赵乔乔对骂。、
当然，赵乔乔这张嘴可是连有些妇人都吵不赢的，何况是他们这些男孩子？
且赵乔乔不带脏字的，却是字字能往他们心窝子戳，那叫一个气啊！偏偏还动不了手！
“你们，你们这帮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到最后，沈壮竟然连自己人都开始骂了，倒是让赵乔乔看得一愣一愣的，继而意兴阑珊地撇撇嘴：“还以为是个硬茬，敢情是个窝里横。”
“哈哈哈……”
牛蛋儿走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他们哄笑一片，而沈壮一行人十分狼狈。
“谁嘴臭的，指出来。”
昱儿一手拿着他的小玩具，空出一只手来指着沈壮：“他！”
有人撑腰的小乖宝腰杆都硬了不少呢！
牛蛋儿将他放下来，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气势汹汹地走到沈壮面前：“道歉！”
他可不像女孩子那样打嘴仗，他更喜欢简单点的。
沈壮看着他手里的石头脱了手又落回手里，心里一抖，却仍旧嘴硬道：“道你老母！那个小废……啊！！！”
牛蛋儿的石头没落在这蠢货的脑门上，反倒是抡起拳头在他肩膀上狠狠揍了一记，牛蛋儿揍人可不轻，拳头下去可也有讲究，对于沈壮这种平时连锄头都不拿一下的，那可是真真实实地疼。
所以别人看着牛蛋儿也就是不重地打了一下，沈壮就跟被打得半身不遂似的，真是个孬货。
“好话我们可不说二遍，赶紧跟他道歉！”
“对！赶紧道歉！”
“麻溜的，拖拉啥呢，瞧你那怂样……”
沈壮在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不说家里，村里的人都难有不怕他的，今天还是当着他小弟的面就被这样羞辱，沈壮可不乐意！
“呸！想得美！”
旁边被押着的几个小男孩已经受不了这委屈，又怕这群姓赵的真的动手，连忙道歉，只有沈壮还不依不饶地说着些难听的话。
跟着他过来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没看见沈家那小娃娃这么受宠吗？这么多人护着，你不仅来惹了人，如今这情况还死鸭子嘴硬！你自己挨揍不管，别连累我们啊！
沈壮还在嘴硬，抬头却陡然对上不远处的一双眼睛，被其中的冷凝惊得抖了抖！
他见过不少人满眼怒火像要吃人一般，但那样的他都不怕，这次却……
这个女的是谁？这样看着自己……沈壮心里一跳，忽然知道她是谁了。
是沈宓！那个之前被沈家逐出家门的不孝女！
“小姑！”昱儿看见沈宓，嫩生生地唤着跑过去。
沈宓来的路上已经听赵小妹说了事情原委，一时间又惊又怒，生怕昱儿将那些话听了去，连忙过来了。
沈家真是越发出息了，说什么克死爹娘就算了，竟然对着一个孩子说他爹娘生了他就活该遭罪死了？
这是人说的话？！